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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帖全本] 【女按摩师日记】【完结】作者:不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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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放浪的吴芳

             十二、放浪的吴芳

               x月x日

  我并没有为了多挣工资,而拼命地工作,包括我的外快,一个月也只是应酬
三五次。我知道钱是好东西,我也非常需要它,但我并没有愚蠢到为钱去卖血卖
命的地步。女人是需要保养的,尤其是做我们这一行的,基本上是夜班,睡眠和
休息都得不到充分保障,如果肆意地挥霍青春,那会老得很快,过几年后,那一
定是憔悴得不像样子了,这种赔本的买卖,我是不做的。上班的时候,我宁愿少
做几个,也不愿意太累了,像做胸推,我们服务员只能收入十来元,付出的劳动
和报酬是不成比例的,还不如做推油,收入要多点,虽然有时要脱下衣服,牺牲
一点色相,但让他们看看,也没什么。

  我现在的脸皮是锻炼得越来越厚了,当着男人的面脱衣服,我眼也不眨一下。

  要我假装清纯,不是不会,而是不想。人为什么要戴着面具生活呢?或许,
有人会说我不自爱,但你难道没替我想过吗?要是衣食无忧,要是生活有保障,
我干吗出来打工?我干吗低眉顺眼做这个?我认为你是空口说白话,是站着说话
不腰疼!我不需要廉价的同情,我更需要你的理解和尊重!我们得到的每一分钱,
都是来之不易的,哪像有些当官的巧取豪夺?哪像有些公务员有各种各样的补贴?

  我们学历低,找工作难,要是当一个洗碗工,那区区600元工资,怎么够
花?

  更别提补贴家里了!我们在外面什么都得花钱,租房、吃饭、水电,一个月
的卫生巾也得好几块哪!总还要买件把换洗的衣裳吧?还有杂七杂八的日常开销,
要是生个什么病,那就更惨了,就一个伤风感冒的小毛病,去趟医院还不得好几
十?

  谁给我们报销?你说我们的生活怎么过?我不是发牢骚,我是希望大家也能
理解我们的苦衷,我们也有兄弟姐妹,谁也不想自甘堕落,当按摩女也是无可奈
何的权宜之计,等我挣到了钱,我就洗手不干了,回家当我的乖乖女去!

  今天晚上,阿芳来请假了,她要请假一个星期,别人不知道原因,我是知道
的。昨夜她偷偷告诉我,她的下体长出了一个个小疙瘩,有点痛痒的感觉。在卫
生间里,她脱下内裤给我看,我看到她那里有很多红点和白点的疙瘩,我知道这
东西长在脸上是青春痘,长在下身是什么?阿芳告诉我,她最近在外面做得比较
凶,有的男人不肯戴套,她也没坚持,她很害怕得什么性病,尤其是那个可怕的
艾滋病,听说现在感染的人还不少呢?我安慰她说:「你这个肯定是小毛病,明
天去医院检查一下就知道了。」自从我做了按摩女,并且开始在外面和客人发生
关系后,我对自身的健康很重视,在书店买了不少生理和性病方面的书籍,我知
道艾滋病的前期症状,是和感冒差不多的,发热呀头晕呀无力呀,阿芳的情况,
好像是叫尖锐湿疣。我对阿芳说:「你还是尽快到医院治疗一下吧,请假几天,
等身体好了再来上班。」

  阿芳的意外,虽然感染的只是小毛病,没有大问题,但也给我敲响了警钟。

  我大半个月洁身自好,有客人和我联系,我也以身体不适为由谢绝了。时间
已是这一年的深秋,我来南浔小镇有四个月了,手里积攒了将近二万元。如果仅
仅是工资,当然没有这么多,主要的收入,还是在外面的应酬。我和客人说好的
价格是每次1000元,3个小时之内。我知道自己的身价,我毕竟是初入行的,
身体条件好,不但长得很不错,关键的地方也还是羊肠小道,而那些人来人往的
大马路,自然不能和我相比了。

  我要和那些路边店里的小姐,拉开价格档次,她们一次才一二百元,低的甚
至三五十元,但她们可能一天几次,面向的是民工和低收入人群,而我是几天一
次,针对的是小康水平的男士。她们是以量为主,我是以质取胜。我认为,我们
是介于良家妇女和卖淫女之间的,我们是在面临生活困境时的一种自救。世上没
有救世主,我们只能靠自己。但我们没有本钱哪,唯一可以算作资本的,那就是
青春的身体。我们开发利用自己的草地,对外「招商引资」,对内「自负盈亏」,
我们靠的是自己,我并不认为应该受到多少指责?现实生活中的假恶丑,还有某
些人的巧取豪夺,不比我们更卑鄙更无耻吗?

  吴姐的妹妹吴芳过来了,她比我小一岁,去年到广东学美容美发,在那里的
美发店打工,今年回了家,但因为没有本钱开店,另外在家乡重庆,生意也不好
做,就来投奔姐姐了。吴姐先把吴芳介绍到一家美发店上班,那里的工资是按提
成的,每位顾客来洗头或美发,按消费额的四六分成,老板拿六成,美发师拿四
成,多劳多得。现在的美容美发店,也是开得遍地都是,竞争激烈,价格低廉,
吴芳做一个月,能拿到的钱,和我的工资差不多,也在1500元左右,但她的
是每天结帐的,不是按月领取,所以,她的钱,每天几十元,都让她花掉了,一
个月下来,身上只剩下几十块钱。

  吴芳住在我和小红的房间,另外买了张床铺,吴姐还是一个人住。我和小红
都知道原因,因为她有时会带男人回家。吴芳也发现了这个情况,她和我们住一
起,耳濡目染,明白了我们在做什么。她偷偷问我:「你做这个来钱吗?一个月
能收入多少?」我没理由骗她,我说:「工资一千多,外快二千多。」她惊叫起
来:「哇,这么多!不行,我也要做!」吴姐本来是不想让妹妹步我们后尘的,
但拗不过吴芳的闹,就叫她跟我一起,在海天堂桑拿城上班。海天堂的孙老板,
在他还没开桑拿城前,就和吴姐有很深的关系了,后来,俩人才由情人关系,转
变成合作关系。海天堂里的好几个按摩小姐,都是吴姐从老家带来,或是从别的
夜总会拉过来的。当然,她这个「职业中介」不是义务劳动,她会得到一笔介绍
费的。

  2004年的元月,吴芳经历了和我相似的一个下午,吴姐以5000元价
格,把妹妹的初夜,卖给了一个吴江开布店的商人。不过,吴芳的这个主顾,是
东方丝绸市场的一个店老板,文化低,动作比较粗暴,造成了她下身的撕裂伤,
把吴芳痛得呲牙裂嘴,也恨得咬牙切齿,要不是看在他付的5000元份上,早
跟他拼命了!吴芳长得其实没我好看,但她的第一次的价格却比我高,我心里是
有点不服的。后来,我偶然知道我的价格其实是8000元,是被吴姐盘剥了5
000元。

  吴芳自此一发不可收,她比我更大胆更开放,在桑拿城的按摩房里,就和客
人谈妥价钱,深夜下班后,她不回住处,直接和客人去开房。我劝过她,要适可
而止,不要那么频繁地和男人周旋,没想到吴芳却说:「有钱挣,为什么不挣?

  我要争分夺秒赚大钱,要不等老了,就没人要了!「吴芳还买了台VCD播
放机,津津有味地看起了黄色影碟,还对我和小红说:」外国人真开放!「吴芳
的按摩手艺,是我教她的,本身我懂得不多,也只是些皮毛,但我还是留了一手,
从徐姐那里学到的」按摩心灵「的话,我还是藏下了。无论做什么,也许都需要
一定的悟性吧,我自认悟性还可以,所以能理解徐姐的一些心得,而吴芳和我不
同,她差不多是把按摩当成了她赚钱的跳板,在按摩房里也是只管和客人调情,
所谓的按摩,只是随便在男人的性感部位乱摸一通。

  但是,吴芳的生意并不比我少,因为在客人群中,大多数就是来玩的,他们
遇到了开门见山的吴芳,欢喜还来不及,于是,按摩成了那些男人的借口,他们
点名要吴芳按摩,不过是看上了她的身体,想和她玩玩。我这样认认真真给人按
摩的,只是讨得一部分老实客人的欢心。有一次,我在上卫生间的时候,竟然发
现吴芳和一个男人在里面胡搞,尴尬的我慌不迭地退出来,打扰了他们,他们倒
无所谓,反让我感到难为情。还有一次,我和她在双人按摩房里,同时给两位男
士做推油,我的客人因为没要求,所以我依然穿着工作服,但吴芳那边就风光无
限了。给客人预热时,现在都流行坐在客人身上按摩的,可能吴芳有点不耐烦,
她做着做着,竟然手舞足蹈地起来,把客人逗得呵呵直乐,把我看得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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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安全没保障

             十三、安全没保障

               x月x日

  我上的是夜班,下午五点上班,到深夜十二点下班,一共七个小时。这是我
自己要求的,因为这段时间的客人比较多,而且对我调节休息也有帮助。小红和
吴芳是白天班和夜班每星期轮换的。我们桑拿城是全天24小时营业,上午安排
的服务员较少,因为光顾的客人很少;中午以后,是过来正儿八经洗澡的多,很
多人一起过来的,因为人多,他们一般不点色情按摩,就是做一些敲背、推拿、
踩背之类的;到了晚上,才是一天营业中的高峰,他们工作一天很累了,过来洗
个桑拿放松一下,顺便请个小姐玩点刺激的,犒劳一下自己。深夜十二点以后,
过来的不多,但来的基本有目的性的,做个全套是300元,再加上包厢费至少
200元以上,还要付一点小费,每位客人最低消费要500元以上。这就是有
钱人的生活,他们一晚的花销,可以抵得上普通人家一个月的开支。

  这天早上,我和小红还没起床,吴芳从外边回来了。她是一夜未归,肯定又
是陪男人去了。她似乎精力很充沛,不知道疲倦似的,有时上夜班,下班就跟人
走了,白天也不见她怎么休息。她一进房间,就对我们眉飞色舞地说:「我今天
有个大收获,想不想知道是什么?」我还没睡醒,懒得理她,倒是小红好奇地问:
「是什么呀?是不是哪个冤大头又被你狠宰了一刀?」吴芳哈哈笑道:「不是,
我是碰到了个真正厉害的男人!」

  我和小红都问道:「怎么厉害?」吴芳兴奋地说:「我被他折腾得一宵没睡,
他连要了几次,中间的那次,他坚持了两个小时!哇,太厉害了!」我不信,说
道:「你吹牛吧?他那个是肉做的,不是铁做的!要是真的,一夜下来,你们两
个不都要烂了?」我的客人基本上是中年人,他们虽然很有技巧,但体力不行,
一般十分钟到半个小时就结束了。我还碰到过男人那个不行的,他躺在我身边,
他说他心里想,但就是那个不争气,我给他按摩也不起作用,结果他没碰我,但
还是付了钱,临走的时候,他还向我一个劲地道歉,说是对不起我。其实,我是
不在意的,我从书上看到过,那是临时性的阳痿,基本上是心理的原因。有的男
人除了老婆,没出过轨,心里有压力,临场表现就不行了。碰到这种情况,我一
般是温柔地安慰他,绝对不会去嘲笑他,我知道男人的尊严,那个方面也是一个
重要的组成部分,要是被人嘲笑,他们的心理会产生阴影的。我知道吴芳应酬的
男人,是老中青通吃,但就算是年轻人,也没有她形容的那么厉害吧?真是太夸
张了!

  吴芳见我不信,信誓旦旦地说:「这是真的,千真万确!我都被他弄得死了
三回了,又活过来了!要是你们不信,敢不敢跟我打赌?」小红说:「打什么赌?」

  吴芳说:「我们押1000块钱,你们要是不信,可以亲自去体验一下,如
果是真的,你们就把1000块钱给我,要是我在撒谎,我就给你们每人100
0块,怎么样?不过,我有言在先,我只把他让给你们用一次,以后可不许跟我
抢!」

  开什么玩笑,为了这个赌?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我说:「不管是不是真的,
我退出。」小红却激起了好奇心,说道:「好,赌就赌!我倒要见识一下,他是
什么超人?你定个时间吧!」吴芳说:「今天是不行了,他肯定累了,那就明天
吧,我明天把他带来!」

  吴芳介绍说,他是某公司的保安,以前做过木工,是她上次接待的一位客人
介绍的,客人向她推荐说,他的朋友这方面很厉害,曾经做过一段时间的二爷,
就是被有钱女人包养的那种,后来,那女人被她老公发现了私情,就和他的朋友
断了关系,他朋友失去了经济来源,就应聘去做了保安,如果有兴趣的话,他可
以引荐一下。吴芳经不住诱惑,真的去见了他,两人闹腾了一夜,吴芳是心悦诚
服,心花怒放。但是,这个男人没钱,吴芳一分钱也没得到,可她毫无怨言,甚
至有点迷恋上他了。她说:「如果一个男人,能让女人如此快活,那这个男人就
是块宝!」我是嗤之以鼻的,说穿了,那种男人就是吃软饭的,这有什么好稀罕
的?送给我,我还不想要呢!

  第二天上午,吴芳果真把他带来了。那是一个二十五岁左右的男子,脸色有
点黝黑,初看上去,会感觉他是个老实的人,有点沉默寡言,但他的眼神是闪烁
不定的,甚至透着点淫邪。这是典型的闷骚男人,也就是假正经的男人,表面上
好像中规中矩的,实际骨子里是个下流胚。这种男人,我是不喜欢的,他们的所
谓优势,可以去做人们俗称的「鸭」。男人就要有男人的样子,我宁愿喜欢有家
有业的中年男人,给他们一点安慰,也绝不会和这种吃软饭的男人来往的。

  小红和吴芳,事先已分别交给我1000元,要我做个中人。这天真是非常
可笑,吴芳在镇上的一家旅馆,同时开了两个房间,一间是作为小红和那个男人
做「实验」用的,另一间里是我和吴芳等待着「实验」结果。真是难以想象,从
下午一时开始,直到下午四点,整整三个小时,他们一直没出来。三个小时并不
稀奇,有时和客人聊天,就会花去几个小时,但问题是,我们事先约定了,他们
要「马不停蹄」进行的,中间是不能偷懒的。我几次想过去敲门,看看他们是真
在做,还是躺在床上耗时间?吴芳拉住我说:「静姐,你急什么呀?是不是真的,
小红等会儿会有亲身体会的!」我只得耐心等待。

  直到下午四点半,那扇房门终于开了。我看到那个男人满脸疲惫,小红则是
满脸通红,我扶她的时候,她腿软得差点站不起来了。吴芳一副胜券在握的神态,
我看到她塞给那个男人300元,把他打发走了。我奇怪地说:「你怎么给他钱?

  他把小红弄成这样,不跟他收钱,已经够意思了。「吴芳笑着说:」你以为
人家不辛苦吗?那是我给他的一点营养费。小红姐,怎么样?认输了吧?「小红
点点头,对我说:」嗯,小静,你把1000块给她吧。「我惊讶地说:」这么
说,吴芳说的是真的?「小红缓了口气说:」算是真的吧,我到后来是一点感觉
都没了,就他还生龙活虎的,不过,我怀疑他吃了药,因为他在亲我嘴的时候,
我闻到他嘴里有股药味。「吴芳抗议说:」没有!他不会吃药的,你看见他吃药
了吗?「

  小红说:「算了,我认输了,我下次再也不会跟你打赌了,不是在乎这10
00块钱,我是觉得男人有时真的像野兽,太疯狂太可怕了!」

  这次打赌事件过后,我发现吴芳还在和那个男人来往,她还把从别的男人那
儿挣来的钱,倒贴给他用。我觉得她这样做很不好,因为他们不是爱情,也不是
朋友,吴芳这么种,只是一厢情愿地迷恋他的身体。因为吃到了山珍海味,就对
粗茶淡饭看不上眼了,吴芳就是这样,她现在对在外面挣外快也不起劲了,反而
把原来积攒下来的钱,一次次地送给那个男人花。这样花钱似流水,每次几百地
往外送,她的钱,迟早会山穷水尽的,那个男人也会离开她的。我想把她的情况,
向吴姐说,但吴芳告诫我说:「你不要多管闲事!这是我自己的事,不用你操心!」

  不知怎么的,小红和吴芳打赌的这件事,还是让吴姐知道了。吴姐把两人都
痛骂了一顿,说她们真是吃饱了撑着,开这种荒唐的玩笑!她知道妹妹不好好工
作,还在和那个男人保持来往,把辛苦挣来的钱,贴给他用,更是怒不可遏!同
时,她对那个被吴芳吹得神乎其神的年轻男子,也产生了好奇。也许,吴姐阅人
无数,也从来没碰到过这样的男人吧?她想把妹妹拉回来,同时也想去会会那个
男人,到底有多么厉害?这件事导致的后果,有点不堪设想,因为半年后,吴姐
暗中和那个男人保持暧昧的关系,同样,她也鬼迷心窍,把赚到的钱,大把大把
地送出去。吴芳知道实情后,姐妹俩几乎反目。因为那时我出了点事,心情也不
好,就和吴芳离开了南浔,来到了苏州。这是后话了,我在南浔的故事还没讲完。

  今天晚上,我的心情很糟糕,因为下午,我出去应酬的一个客人,折磨了我
的身心,让我恶心得晚饭也吃不下,一直想吐!他昨晚到我们桑拿城来洗浴,是
我给他做的推油,他十分满意,问我愿不愿意出台?我因为最近有十来天没做外
快了,就答应第二天下午去见他。今天下午,我如约到了一家宾馆,他起先对我
还挺客气的,但真正到了床上,他竟然要我和他玩69式,还要玩「口活」。用
嘴服务是我比较反感的,我不干,虽然我是按摩女,为了钱,我也出卖自己,但
一些变态的姿势,我还是接受不了。

  我说我不想继续了,我要离开房间,可他把房门锁死了,还一把将我推倒在
地,不知他哪来的绳子,还把我捆绑了起来。我为了保护自己,放弃了挣扎,我
对他说:「你放开我,你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你。」可是他不肯松绑,肆无忌
惮地玩了很多花样,最后到了我嘴里,我当时恨不得一口把他的咬断了,可我怕
出人命,要是惊动了警方,我成了卖淫女,还有可能坐牢,那我就真的身败名裂
了!玩一个多小时后,他才给我松了绑,塞给了我1000元钱,恶狠狠地说:
「你是卖的,你别妄想报警!报警了对你没好处!」我从噩梦中逃离出来,至今
我还心有余悸。真是太危险了,我们私自出来挣外快,人身安全一点也没有保障,
我想收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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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4、微笑抗病魔

             十四、微笑抗病魔

               x月x日

  接下来的这一天,我终身不会忘记,一想起这一天,我就会揪心地疼痛。1
月18日下午,当我走进桑拿城二楼,我就发现很多姐妹围在一起,好像在讨论
着什么?阿芳看见我,红着眼睛跑过来说:「阿静,不好了,出事了!」我一惊,
以为是哪位姐妹被警察抓了现场,被关进派出所了,连忙问道:「谁呀?谁出事
了?这么不小心?」阿芳意然没有回答,抱着我呜呜地哭了起来!我一看情形不
对,以往总是站在前台穿梭忙碌的阿兰呢?阿兰虽是领班,但她为人和气,和姐
妹们的感情非常好,她现在几乎是不出面接待客人的,除非是她以前关系十分密
切的老朋友过来,非她不做,她才亲自上场,难道会是她出事了?

  阿芳和我的关系也很好,还有阿兰和阿春,我们四个人,私下里被大家称为
「美女四人帮」。我看了一下,阿兰和阿春都不在,不会是她们两个人都被抓了
吧?我轻轻拍着阿芳的背,问道:「是阿兰出事吗?」阿芳点点头,眼泪却止不
住地往下流。我在想:这有什么好哭的,不就是罚款5000元吗?你阿芳不是
也进去过吗?当初你自己进去都没哭,怎么阿兰出事你反而哭了?也是,谁叫我
们姐妹情深呢?我说道:「田经理知道吗?赶快去保出来啊!」阿芳在我肩上摇
着头,哽咽着说:「不是!不是被抓了!阿兰,她生病了!」做我们这行的,最
怕听到生病两个字,因为我们要么不病,一病就准不是好事,说不定是性病什么
的,但阿兰她怎么会感染上的?

  我有些疑惑不解地说:「生病就去治啊,她人呢?在医院里吗?」阿芳止住
了哭声,原来那边围在一起的姐妹,纷纷围了过来,见我还是一头雾水的样子,
有个叫阿菊的说道:「阿静,你还不知道吧?阿兰她今天头晕,中午去医院检查
时,医生说她得了尿毒症,有生命危险呢!」什么?尿毒症?真好比一个晴天霹
雳,把我惊呆了!这不是肾的毛病吗?不是男人才和肾有关的吗?女人怎么也会
得尿毒症?我知道得了尿毒症的人,几乎和白血病差不多了,会严重危及生命健
康,阿兰她那么好的一个女孩,怎么会突然之间,得了这种可怕的病症呢?

  我着急地说:「她在哪个医院?我要去看她!」阿芳说:「她就在镇上的人
民医院,现在挂盐水,田经理和阿春都在医院里陪她。」我说:「那我也要去,
刚好去向田经理请个假。」阿芳说:「田经理关照过了,阿兰住院后,这边二楼,
暂时让你和我照看一下,要是你走了,我一个人恐怕不行,田经理和孙老板也要
怪罪下来的。」我说:「阿兰生了这么重的病,你叫我留在这里,我哪有心思啊?」

  阿芳说:「阿静,你先不要着急,到下班后,我们一起去吧!」

  1月18日,这是个吉祥的日子,用这边的谐音说,叫「要要发」,可是,
没想到命运是如此不公,阿兰她还是个二十刚出头的女孩,却生了这样的病,简
直是致命的打击啊!苏东坡说:「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看来真是这样!也许是今天的日期太好了,桑拿城的生意也是出奇的好,顾
客络绎不绝,楼层的服务小姐忙得晕头转向。今天白天的时候,我还看到有好几
对新人,他们穿着礼服婚纱,在南浔的老街上摄像留念,我好羡慕他们幸福的神
情!

  还有三天就是除夕之夜了,我们的桑拿城要营业到大年夜的晚上,而且最近
几天大家都在辞旧迎新,过来洗澡的人又特别多,所以我没法请假回去过年。吴
姐也好几年没回去了,她说:「回去干啥呀?车票难买,来回要花不少钱,车上
又挤得不得了,给家里寄点钱就行啦!」我在前两天,已给家里寄去二万块钱,
我听哥哥说,他在广东的厂里,谈了个女朋友,是湖南的。我想哥哥要是成了这
门亲事,那不久就要结婚的,家里没钱,当初我读技校的钱,还不是哥哥打工挣
的?我现在能养活自己了,积攒下来的钱,寄回家里,也算是我的一点心意吧?

  因为阿兰生病的事,我心情很差,心里惦记着要去看她,可这边又实在走不
开,给客人按摩的时候,我也有点心不在焉,好在我接待的客人大多认识我,他
们知道我的为人和技艺,看到我的神色不好,知道我有心事,也没有责怪我。终
于捱到了下班时间,我拉上阿芳,飞快地向医院方向跑去。这时的超市和水果店
都关门了,我们也没买什么东西,就空手来到了医院。

  到了住院部,问了值班医生,医生说:「我们给她做了血常规、尿常规和肾
功能检查,结合临床症状,初步诊断她得的是急进型肾炎,相当于急性尿毒症,
这种病来势较凶,危险性大,目前尚无有效治疗办法,你们最好联系一下她的家
属,我们问她了,可是她不肯告诉我们,说是怕家里人担心。」我心里涌起了巨
大的悲痛,一个花样年华的女孩,人生之路,才刚刚开始,为了生存,不得不忍
辱地活着,现在居然连最起码的生存权也要被无情剥夺,眼看着要被病魔残酷地
夺走生命,我实在无法相信眼前的事实!

  我说:「医生,她本人知道病情吗?」医生说:「她知道病情,但我们没告
诉她病症的危险性,我们只是对她说,她的身体状况不太好,必须要住院治疗。」

  我说:「有没有希望治好?要是有希望的话,我们想转到市区的大医院去。」
医生说:「她目前的情况,恐怕凶多吉少,到哪儿都差不多,她的生命,可能超
不过半年了,你们要是不相信的话,我们可以帮你们联系,杭州、苏州和上海的
大医院,让她转院治疗。」阿芳听到阿兰只有半年的生命,顿时就哭了起来,一
边还在叫嚷:「怎么会?怎么会?不可能!不可能!」我劝慰道:「我们先去看
看阿兰,你可不能在她面前掉眼泪,我们给她信心,她才会活得更长久。」其实,
我心里也非常难过,但我没有哭泣,我知道遇到事情,不能自乱阵脚,只有去面
对它,我们才有可能和病魔作斗争!

  到了二楼的重症病房,我和阿芳找到了阿兰的床位,看见她正躺在床上输液,
眼睛闭着,似乎睡着了,阿春呆呆地坐在床边,好像在想着什么,田经理不在病
房里。阿春看到我们,忽一下站了起来。我怕吵醒阿兰,轻声说道:「阿兰睡着
了?田经理走了吗?」阿春回头看了一下阿兰,把我们拉出病房,在走廊里,她
伤心地说:「医生说,阿兰的病很严重,该怎么办呀?」我说:「当然要治啊!

  田经理怎么说?「阿春说:」他说他作不了主,阿兰的属于自身疾病,不是
工伤,恐怕不能报销医药费,但他和孙老板打过电话后表示,桑拿城可以拿出一
万块钱,作为对阿兰的人道同情,今天住院的5000元押金,是田经理代交的。
「我低骂了一句:」奸商!平时我们姐妹帮他们挣了多少钱啊!现在生病了,居
然医药费都不想报,真是太无情了!「阿芳说:」没办法啊,店里没给我们办医
疗保险,我们上哪儿报去?「

  阿春说:「虽然交了5000元押金,但今天做了很多检查,什么血啊尿啊
肾啊B超啊,反正有好几样,晚上医生来催过了,说是钱剩下不多了,明天就不
够了,要我们尽快筹钱多交一点,说是给阿兰输液用的,都是进口药,一瓶盐水
就好几百,今天已经挂了大半天了,还没挂完。田经理说是去筹钱,就走了,也
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去筹钱?」我说:「阿兰治疗这个病,可能要花很多钱,她
这两三年是挣了不少,但她大多都寄回家了,她的妈妈身体也不好,我想,我们
姐妹一场,是不是帮她一点忙?」阿春说:「怎么帮她?」我说:「我们轮流来
照顾她,另外,我们各自捐出一点钱,大家集个资,或许能凑点钱,给阿兰治病
救个急。」阿芳说:「好,我同意!」

  一直到凌晨二点多,盐水才挂完。护士来拨输液针管的时候,阿兰醒了,她
看到我们几个,支撑着要起来,我上前说:「阿兰,你别动,就躺着吧。」阿兰
说:「你们刚下班吗?怎么不回去休息?我这边不要紧的,休息几天就会好的。」

  我说:「知道你病了,我们回家也睡不着啊,就过来看看你了。」阿兰笑了
笑说:「谢谢!」病魔的摧残真是令人吃惊,昨天还是花容月貌的阿兰,现在却
显得如此苍白憔悴!她将要在病床上躺半年的时间,乃至有可能会离开这个世界,
我一想到这,不禁悲从中来,差点流下了眼泪。

  阿兰,我的好朋友,你的命运,为什么如此不幸啊?我握着她的手,不知道
如何来安慰她?倒是她笑着说:「没事的,过几天会好的。前几天我给家里打电
话时,我妈妈告诉我,说是前村有个小伙子刚复员,要我回去相亲呢。我准备等
身体好点了,回去见见那个复员军人,我对军人一直很崇敬的,要是他看上我了,
我就不做按摩女了,我要回家结婚,到时候请你们喝喜酒,做我的伴娘。」听着
阿兰微笑着说的话,我的泪真的忍不住了,阿芳阿春也是泪光盈盈,我说:「好
啊,我们一定去!阿兰,到那天啊,你一定是世界上最美丽的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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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5、患难姐妹情

             十五、患难姐妹情

               x月x日

  我们四个人在一起,会有说不完的话,平时上班不能聚在一起聊天,有时下
班后一起吃夜宵,或是白天相约一起逛街,那就是我们最快乐无忧的时候。现在,
阿兰生病了,我们几个本想让她好好休息,可她醒后就睡不着了,非要和我们叽
叽喳喳地说话。阿兰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头晕,早上起来发现腿
也肿了,人也没有力气,我就到医院来检查了,医生说要住院,我一个人,什么
也没带,我就打电话给阿春,阿春就来了,她打电话向田经理请假时,田经理也
过来了。医生还问我家里的电话,可我不想惊动爸爸妈妈,他们知道我生病,会
不放心我的。」

  我多么希望,我们能永久地这么亲密,这么快乐,可命运为什么要和我们开
这样无情的玩笑啊?我说:「阿兰,你也知道,尿毒症需要静心休养和及时治疗,
你就不用想太多了,相信身体会慢慢好起来的。」阿兰说:「只是住院要花很多
钱,我的银行卡上,只有一万多块了,我把钱都寄回家了,我妈妈一直在吃药。」

  我说:「我们都知道,虽然你是领班,但平时对我们都很好,你也一直省吃
俭用的,我们都看在眼里,我们是好姐妹,钱的事,你不用担心,我和阿芳她们
会想办法的。」阿芳也说:「阿兰,你就安心治病,我们几个会来陪你的,我和
你在一起呆了两年,你对我真的太好了,我一直把你当亲妹妹一样看待,有什么
困难,我们会想办法的。」阿兰欣慰地笑着,说道:「你们对我真好,我们会一
直是好姐妹的。」

  到了凌晨两点多的时候,阿兰要上厕所,我和阿春扶着她下了床,阿兰说:
「不用搀扶的,我能走。」阿春说:「你的腿脚都肿了,走不方便的,就不要嘴
硬了。」在厕所里,我意外地发现,阿兰撒的尿液,不是清爽的水体,也不是那
种偶尔出现的黄色,而是像牛奶样的乳白色的,我说:「怎么会是这种颜色?不
会有什么问题吧?」阿兰笑笑说:「我前两天就发现这样了,我正奇怪呢,怎么
我能制造牛奶了?」阿春也忍不住笑道:「你这哪是牛奶?你这是病!」我也笑
道:「阿兰,你把自己当成什么了?奶牛吗?你这是营养流失!是病态!」阿兰
不满地笑道:「好呀,你骂我变态,不行,我要找你算帐!」

  后半夜,是在我们的闲聊中度过的。早晨,阿兰劝我们说:「我没事的,你
们都回去休息吧,一夜没睡,你们晚上怎么上班?上班打瞌睡是要被扣钱的。」

  我说:「这样吧,让阿芳留下来陪你,我和阿春先回去,上午我们休息一会,
下午去请假,晚上我们再来陪你。」阿春说:「马上要过年了,这几天店里生意
好,恐怕请不出假。」我说:「也就是这几天,过了年,我们要放假到年初八,
我回去跟田经理说说,要是请不出假,那就帮我们几个调一下班,中班夜班岔开,
这样就有人能来陪阿兰了。」

  我和阿春离开医院,并没有马上回去休息。我们先去吃了面条,又给阿芳和
阿兰买了热的小笼包子和豆奶。回到病房的时候,医生正在例行查问病人情况,
医生说:「病人的免疫力和消化功能不太好,加上体内电解质有点紊乱,我们会
每天给她挂好的盐水,排解体内病毒,补充营养,还有,她可能会频繁上厕所,
所以,这里必须有人陪护。另外,你们尽量筹一些钱交到收费处,免得钱不够了
造成停药。」哎,现在的医院,所谓的救死扶伤,也是要用钱作为前提的,没钱
的话,病人就是痛死,他们也不一定会来看一下的。

  我叫阿春先回去休息,虽然一夜没睡,但我并不感到困。我来到了海天堂桑
拿城,刚走进前厅,小琴就招手叫我过去,她关切地问道:「听说阿兰病了,得
了尿毒症,是真的吗?」我点点头:「嗯,是真的,正在医院里。」小琴说:
「真是想不到,她前几天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就病倒了?」我说:「是啊,太
突然了,阿兰那么好,谁也没想到她会生病。」前台的几位小姐,听了也是唏嘘
不已。我说:「孙老板和田经理在吗?」小琴说:「孙老板刚上去,田经理还没
来。」

  我来到三楼的总经理办公室,轻轻敲了敲门,里面的孙老板说:「谁呀?」

  我说:「我是来小静,二楼的服务员。」孙老板说:「进来吧。」我进了办
公室,孙老板笑着说:「我记得你,你是我那天从吴姐那儿带来的吧?」我点点
头。孙老板说:「听田经理跟我说,你的手艺很好,颇受客人的好评,我正准备
给你提职和加工资。」我说:「谢谢老板!我今天找您,是有点事想和您商量。」
孙老板笑道:「是阿兰生病的事吧?我知道,你一直很努力,这次刚好,阿兰生
病了,二楼的领班空缺了,那就由你来当吧!怎么样?」我一听他的话,是他误
会我了,以为我偷窥领班的职位呢,连忙说:「不是,孙老板,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是想说阿兰她……」

  孙老板打断我的话说:「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是为阿兰的事来的吧?你是不
是要我负担起她的医药费?」我说:「阿兰她工作兢兢业业,比我优秀多了,她
来海天堂三年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次她生病了,希望孙老板能帮帮她,帮
她治好病,我们会一辈子感激您的!」孙老板笑道:「我是商人,不是慈善家,
我和你们服务员,都是签订了用工合同的,合同上已经明确写明了,不是因工发
生意外的,我们店里不承担任何责任,生病是她个人的事情,我本来是可以一分
钱不付的,但出于对她的同情,我昨天已经叫田经理代付了5000元的押金,
今天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再给她一万块,怎么样,满意了吧?」

  我真是感到寒心,我们服务员为他辛辛苦苦地挣钱,他一年至少可以挣几百
万,竟然这么没有人情,对我们服务员的健康一点也不在意,哼,这一万块,平
时对我们来说,它是一笔巨款,但在病魔面前,根本是杯水车薪!我们不是来乞
讨的,我们要的是您的尊重和帮助,而不是施舍!我平静地说:「孙老板,不必
了,一万块钱对阿兰的病来说,是派不了多少用场的,谢谢了,我们会另外想办
法的!」我转身就走,孙老板在我背后说道:「小静,别忘了上班,要是缺勤,
是要罚款的!」

  我走到二楼,忽然有些悲伤,这是我和阿兰工作的地方,可是,阿兰或许以
后就不再踏入这里了。我神情郁郁地走进大堂,里面上早班的好几个姐妹,不知
怎么也知道了阿兰生病的事,她们迎了过来,围住我说:「阿兰病了吗?她真的
得了尿毒症?严重吗?」我叹息一声,摇了摇头,伤心地说:「她的病很严重,
需要很多钱,可我刚去对孙老板说,他说他不管,阿兰她,她太可怜了!」众姐
妹听我这么一说,有的很气愤地说:「没良心的东西,我们给他赚钱,他们吃香
喝辣的,一旦我们生病了,他们却什么也不管,姐妹们,我们罢工!给他们一点
颜色瞧瞧!」有的在说:「阿兰姐真可怜,怎么好端端的就生病了?这老天爷太
不长眼睛了!」

  这些服务员,因为和我们不在一个班上,并不是很熟悉,但相互还是认识的。

  我说:「谢谢大家对阿兰的关心,不过请姐妹们不要鲁莽,你们还是照常上
班,不要因为阿兰的事,影响你们的工作情绪。」有个叫阿惠的女孩说:「阿兰
住院要花很多钱,我们给她捐点钱吧!」经她一提议,马上有很多人响应:「对,
我们给她捐钱,让她早点治好病回来上班!」她们纷纷回更衣室去取钱,有的五
百,有的二百,有的三百,都塞到我手里。我感激地说:「谢谢大家!谢谢大家
的好心!你们不要着急,让我把你们的名字登记一下。」她们说道:「记什么呀?
同是天涯沦落人,力所能及地帮一把,也是应该的,我们身上也没带多少钱,要
是缺得多,下次大家再捐点吧!」虽然钱不多,但是她们的那份热心和情谊,却
让我感到沉甸甸的。

  可能是我年龄还小,还不够坚强,一想到阿兰的病情,我就很担忧。我回到
了吴姐的住处,吴姐和小红正在吃午饭,她们见我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一齐问
我:「小静,怎么啦?吃饭了吗?」我说我吃不下,吴姐说:「有什么不开心,
等一会儿再说,现在先来吃饭。」小红也劝我:「要是有什么事,你就说出来,
闷在心里不好的,要是你一个人没法解决,我和吴姐都会帮你的。」我把阿兰生
病的事说了,我悲戚地说:「阿兰她才23岁啊,医生说她活不过半年了,能怎
么办啊?」小红说:「人的命运啊,今天不知道明天的,她得了那么重的病,怎
么不到大医院去治?」我说:「大医院要花大钱的,她把挣的钱都寄回家给她妈
妈治病了,现在身上没钱了。」吴姐沉默了一会说:「不管效果好不好,还是去
大医院治吧,至少大医院的医疗设备和医生的水平要高一些,我这里有5000
块钱现金,小静,麻烦你转交给她吧。」小红也说:「我也有3000块,一起
给她吧。」吴姐、小红她们,和阿兰并没有交往,只是阿兰来这儿找我时,有过
几面之缘,我没想到吴姐和小红也主动拿出这么多钱,使我深受感动。是啊,我
们在别人的眼里,或许只是卑微的按摩女或是夜总会里的舞女,但我们一样有热
心肠,一样有人间的爱心和真情!

  我从银行领了一万元出来,加上吴姐和小红的八千元,还有桑拿城里的姐妹
们捐的三千多元,一共有二万多,暂时的医药费可以应付了。下午,我去医院给
阿兰的住院帐户里缴了这二万多,然后来到了阿兰的病房,看到阿芳、阿春,还
有我们一个班上的好几个姐妹都在,阿兰流着泪说:「真是太谢谢大家了,真是
不好意思,我一生病,让大家这么替我操心,阿静,我这里有一万多块钱,都是
大家带来的,你帮我去缴了吧。」我说:「白班的人也给了我几千块钱,还有和
我住一起的吴姐和小红,她们都给了钱,我已经去住院部缴过了,这点钱先留着
吧,过几天再缴。」

  阿兰说:「真是对不起,我给大家添麻烦了!」阿芳说:「阿兰,别这么说,
我们大家都是一个命运,能在一起工作,也是缘分,这点钱,是大家的一份心意,
你不必在意,安心养好病要紧。」阿兰说:「那你们都去上班吧,我这里有阿芳
陪着,她请好假了,这几天忙,快要过年了,你们尽量对客人服务得好点,让他
们高高兴兴过个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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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6、病急乱投医

             十六、病急乱投医

               x月x日

  这2004年的春节,似乎不属于我们,我和阿春、阿芳,陪着阿兰守岁。

  那个吝啬的孙老板,连顿年夜饭也没请,也没有红包。我们虽然没能和家人
团聚在一起吃年夜饭,甚至不能看那每年除夕必看的春节联欢晚会,但我们几个
人还是温情融融。阿春买了个小的电饭锅,我们在病房里煮饺子吃。阿芳心细,
她想得很周到,因为新年是阿兰的本命年,阿芳送给她两套红色的内衣内裤,都
说在本命年,穿红色的内衣可以辟邪,我们都祈祷阿兰的病,能早日康复,我们
能一起上班,一起逛街,一起畅想未来。

  年初一到初八,我们放假,阿兰虽然虚弱,但行动问题不大,我们就陪着她
去南浔的街头走走。小镇上著名的藏书楼、小莲庄、张静江故居、百间楼等,都
是很幽静优美的地方,我们虽然在这里工作,平时也没想着要进去看看,但现在
不同了,因为想到阿兰的病情,再不去游览一番,就有点遗憾了。阿兰的心态很
好,我好像没感觉她有什么低落的情绪,相反还是她常来安慰我们几个,要我们
想开点,人活世上,谁不会生病呢?阿兰说,生了病以后,使她更懂得生命的宝
贵,和友情的珍贵。

  一天要挂将近十瓶的盐水,从中午到深夜,就没有停过,加上其它的医疗和
护理费用,一天的医药费就要花去几千元。这让我们感到很为难,阿兰的身体并
没有起色,甚至有了恶化的倾向,因为她撒的尿,不再是「牛奶」,而是红红的
血水,而且,她现在的精力也有点疲惫,一直感到困乏无力。阿兰大约也意识到
了自己病情的严重,但她依然坚强而微笑地和我们谈笑。由于整天呆在病房里无
聊,我去买了《读者》、《知音》、《女友》、《恋爱婚姻家庭》等杂志,阿兰
喜欢看的是《读者》,她说,她从这本薄薄的杂志中,获得了很多智慧与力量。

  春节是短促的,我们又开始上班了,田经理还是把一万元给了我,说是他们
也有难处,他们不能对哪个员工开先例,要不然,往后的服务员生病就全来找他
们报销了。我尽管有点瞧不起这种唯利是图的商人,但目前阿兰治病紧缺钱,我
也就不客气地收下了。阿兰在这里的小医院里,真的只能等死吗?我不敢想下去,
我想,作为她的姐妹,我们应该想尽一切办法,来挽救她的生命。我们还得筹借
一笔钱,把她转到医疗条件好的大医院去,另外,也有必要去通知她的父母,万
一阿兰在这边有个三长两短,她的父母要是不知道,那以后叫他们怎么活啊?

  吴姐和小红,是在夜总会上班的,说是上班,其实就是陪客人跳舞、喝酒、
出台。所谓出台,就是陪客人到外面玩,至于玩什么内容?那当然想怎么玩就怎
么玩了。她们挣的钱,比我多得多,但她们更辛苦,她们要学会喝酒、抽烟、打
麻将和各种娱乐项目,而且,她们挣钱的主要来源,就是出台,这和卖淫其实已
没有多大区别。而我不同,我的工作毕竟是按摩,虽也带着色情服务,但那是有
限的,如果我不想挣外快的话,我还是可以做到「卖艺不卖身」的。现在,我在
桑拿城里的地位,已从普通的按摩女,升格为按摩师,有新来的服务员,我还负
责对她们进行基础的培训,我的基本工资,也涨到每个月2000元,当然,小
费是另外算的。

  不知为什么,我挺喜欢这份工作的,可能也是因为这是我第一份工作,有点
依恋感。工作是没有高低之分的,我们都是为了同一个目的,那就是生存。何况,
我已经能从按摩中,找到工作的乐趣,客人满意的笑容,就是对我最高的奖赏。

  为了阿兰的原因,我曾经想过,要从桑拿城辞职,去和吴姐和小红那样,多
挣点钱,但凭我一个人的力量,还是无济于事的,我不能去要求阿芳和阿春,也
放弃按摩工作,去做她们不愿意做的事。

  让我觉得可笑的是,吴芳还在执迷不悟,她在桑拿城挣的工资,根本不够她
的花销,她竟然密集地和别的男人睡觉,得到的钱,又马上流向那个她着迷的男
子袋里。我觉得吴芳真是太蠢了,养「小白脸」,那是富婆干的勾当,她怎么也
去凑这个热闹?可她不听我的劝,她还说,那个男子喜欢她,她还准备在不久的
将来,要和那男人结婚,完完全全地拥有他。我无话可说,她真是有点疯了。女
人啊女人,你为什么在男人面前,显得那么弱智呢?

  生活是不会因为我们这些小人物的悲欢离合,而有丝毫的改变。2月4日,
立春。2月5日,元宵节。既是一年之计在于春,又是欢乐祥和的元宵佳节,可
是,这和我们有关系吗?佛说:「众生平等」,可是,我们能和谁比?我们甚至
穷得生不起病,只能眼睁睁地让病魔压得喘不过气来;我们走在大街上,有认识
我们的当地群众,无不在背后指指戳戳,极尽污蔑之词;我们还被一些管不住丈
夫的女人,骂骚女人、贱货、臭婊子……要知道,我们也有父母,也有兄妹,我
们不怪别人,只怪自己,但我们也希望大家在人格上,给予我们一些尊重。当你
在我们的手下,当你从我们身上,获得快乐的时候,你知道我们是把泪水往肚子
里咽吗?我们都是从娘肚子里钻出来的,我们的生命是平等的,不同的只是我们
的命运!你们高兴,我们苦一点罢了!

  元宵节后,阿兰的病情迅速恶化,她的身上出现了水肿,撒的尿是血红色的,
每次撒尿就如同来一次月经,偶尔还出现了晕厥的情况。我知道再也不能拖延了,
医生虽然说过只能活半年的话,但只要有一线生机,我们就不能放弃给阿兰的治
疗。目前最重要的问题,还是钱,阿兰帐户里的钱,已经所剩无几了,我们一起
上班的同事,后来又陆续捐了一些钱,能够想的办法也想过了,但我们实在能力
有限,加上我们是外来人员,也无法申请当地的民政部门给予援助,可阿兰的病
容不得再拖,我们要尽快帮她筹一笔钱,给她转院。阿兰已经明白自己的生命面
临着极大的危机,她非常抱歉地对我们说:「我知道你们都为我操碎了心,你们
的心意我领了,我也为有你们这样的好姐妹,感到死而无憾!请你们安心去上班
和生活吧,不要再为我东奔西走了,让我一个人静静地等待吧。」我们几人相拥
而泣,任凭泪水哗哗地流,我们哽咽着对阿兰说:「你放心,你不会有事的,我
们会想办法救你的!」

  可是,几个外来妹,几个按摩女,人生地不熟,能有什么办法?到哪儿去筹
借一笔足够的钱?我甚至想到网上去发一个帖,和某些女生卖身救母一样,也把
自己给卖了,可有谁会相信网上的东西呢?恐怕,只会闹得满城风雨,却都是看
热闹的,没有人会相信那是真的。我有点后悔,到桑拿城来按摩的客人,有好多
是身家百万千万的大老板,我怎么没想到和他们保持联系呢?平时只想着做好工
作,不去打扰客人的正常生活,要不然,或许此时去找找他们,说不定他们之中
也有人肯慷慨解囊,一解我们的燃眉之急?

  阿兰那儿,我们三个人正好三班倒地陪她,我是深夜班,也就是夜里十二点
下班后,我就去医院陪她,这个时候阿兰基本也睡着了,所以,我的陪护相对还
轻松些,可以趴在床边小睡一会。早上阿芳来换我,我就回去休息。阿春现在上
早班,下午五点她下班,就来医院替换阿芳。陪护是小事,主要困扰我们的,还
是没钱的问题。这医院一到我们帐上的钱不多了,就马上来催,搞得我们很无趣,
害得阿兰总是要求出院,说是花钱也是浪费,不如省着点,要是为了她把钱都花
光了,她会难受的。我们当然不会听她的。有病不治,那怎么行?

  这天给一个客人按摩,和他闲聊中,得知他是湖州的,我忽然想起一个人,
他就是湖州人,是买我「第一次」的顾主,对,是张总!他还给我留了张名片,
我一直放在包里的,怎么没想起他呢?他曾经说过,叫我有困难可以随时找他,
尽管我知道,很多男人说那样的话,只是假话,真要去找他,他躲还来不及呢。

  然而,现在我和阿兰、阿春和阿芳几个,都是穷光蛋了,几乎是身无分文了,
病急乱投医,我何不找找他,看他能不能帮我?他毕竟是我第一个男人,而且,
他留给我的印象,如同父亲一般温和,也许,他会帮我的?

  我就像在黑暗中看到了一线光明,连忙给他打了个电话。这时是夜晚九点钟,
我想依他的身份,不会这么早在家或是睡觉了吧?果然,他接了,问道:「哪位
打我电话?」我说:「是我。」他在那边没听出来。是啊,几个月了,他怎么还
记得我呢?或许,他后来又买了几个「第一次」呢。张总说:「怎么听你的声音,
感觉有点耳熟,你是哪位呀?」我说:「我是小静,和你见过面的。」我听到他
在那边自言自语说:「小静?哦,想起来了,是你呀!」我笑了一下,说道:
「谢谢张总还记得我。」张总说:「我一直没忘记你,对了,你现在生活好吗?

  是不是有事需要帮忙?「温文尔雅,开门见山,我很喜欢这样有能力又有修
养的男人。

  我停顿了一下说:「没什么事,我只是突然想起你,就给你打个电话问候一
下。」张总很意外又很开心吧?我听见他说:「我也想你呢,小静,你要是方便,
我真想再次见到你。」我正有事求他,自然不会拒绝,我说:「好啊,明天白天
我有空。」张总高兴地说:「那好,明天你打我电话,我来接你。」我说:「还
是上次你见我的宾馆,我去找你,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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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7、感慨湖州行

               x月x日

  因为夜里要陪阿兰,上午我要休息一下,中午时份,我才叫了出租车,来到
了上次来过的那个宾馆。故地重游,我说不清是啥滋味?但是,我不能骗自己,
对这个中年男人,我有一种很自然的亲切感,见到他,就像见到亲人一样。也许,
是他的宽厚,让我改变了心里的感受,并不把他当成是我的客人,而是我在异地
他乡,可以信赖的长辈,或者是忘年交的朋友?

  看得出来,张总见到我,神情非常高兴。他轻轻把我拥抱了一下,说道:
「小静,想死我了!」我给他泼了盆凉水,我说:「想死了,你就见不到我了。」

  他哈哈一笑,说道:「吃饭了吗?要不要先去外面吃点?」我说:「我正在
减肥,一天就吃两顿,早饭和晚饭。」张总笑道:「你减什么肥?不胖不瘦,刚
好啊!

  要是你真没吃,陪我去下面吃点吧,我为了等你,还没吃饭呢。「我笑道:」
陪您吃饭当然可以,只是,您不怕被熟人看见,向您老婆告密吗?「张总笑道:」
我和你一起吃顿饭,就是有人看见也没什么呀,如果有人问起,我就说,你是我
的干女儿。「我笑了一下,说:」这可是您说的,我是您的干女儿,您可不许对
我胡思乱想哟!「

  宾馆下面有餐厅,张总叫了一桌菜,还要了一瓶红酒。我说:「不要喝酒了
吧?吃点饭就行了。」张总笑道:「酒能助兴,男人喝酒更有精神,女人喝酒更
加妩媚,稍微喝一点没事的。」我就和他碰杯,我小抿了几口,感觉味道挺好上
口的,有点酸,有点甜,有点辣,有点香,怪不得吴姐她们都喜欢喝酒,原来蛮
好喝的。我和张总吃了半个小时左右,一结帐,要200元,我直咋舌:「这么
贵?」张总笑笑:「钱就是拿来用的,用了才能体现价值。」

  回到房间后,我们就躺在床上看电视,一边聊天。张总说:「小静,你怎么
想起给我打电话了?」我说:「想您了呗。」张总呵呵一乐,说道:「真的吗?

  真是没想到,我以为你不想再见到我了。「我说:」我觉得您人挺好的,就
是最近事情忙,所以我也没联系您。「张总说:」如果你愿意,不要去上班了,
到湖州来吧。「我笑道:」不上班我怎么活?你养我吗?「张总不好意思地笑道:」
我可以给你安排个轻松一点的工作。「我故意吓唬他说:」我不想寄人篱下,也
不想当别人的情人,如果您真的对我有意思,那您就离婚,来娶我好了。「张总
果然被镇住了,尴尬地笑着,说道:」我配不上你,我也离不了婚啊。「一个堂
堂商场老总,会配不上一个小小的按摩小姐?我知道他是借口,但我没有拆穿他。

  我说:「您放心好了,我不会真的来影响您的生活的,我知道你们男人以事
业为重的,我呢,不过是您人生路上,采过的几百朵花当中的一小朵吧?」张总
否认道:「没有,我就是偶尔有商场上的朋友请客,出去应酬一下,倒是你,给
我留下了非常美好的印象,自从你走后,我一直回味着,也没有再去碰过一个女
人。」我笑道:「您说谎了,您敢说,您没有碰过您老婆吗?」张总笑道:「那
个不算的,都老夫老妻了,我是说,我没有别的女人。」我笑道:「小女子何德
何能,让您张总这么牵肠挂肚呢?」张总叹了口气,说道:「要是我年轻二十岁,
如果让我遇到你,我一定会不顾一切来追求你的,可惜,现在我是身不由己的,
现实就是有很多的无奈,人是很难做到随心所欲的,再说,我也不想太委屈你,
只要能难得和你聚一次,我就心满意足了。」我不太懂得男人的心理,五十岁的
男人,还会动真情吗?

  休息了一阵后,我叫张总先去洗澡。我的心里是很矛盾的,为了筹钱救阿兰,
我愿意做一切事,但是,我不太想和眼前的男人发生关系,不是喜欢不喜欢的问
题,我差不多已把他当成了自己的亲人一样,如果再和他那样,会破坏和亵渎我
心中对他的感觉,原先对他的尊敬和信赖,也会消失,变成庸俗的交易。可是,
我也明白,我今天既然来了,他会轻易放过我吗?他会懂得和尊重我心里的感觉
吗?他和我之间,除了「买卖关系」,还能有什么关系呢?

  张总从卫生间出来后,我叫他躺好,我说先按摩一下吧。我想好了一条计策,
既要让他快乐,又避免和我发生关系。你可能已经猜到了,是的,我要给他推油,
我要叫他在我的手下,如痴如醉。张总上次体验过我的按摩手艺,自然很乐意在
吃正餐之前,来一道精美的点心。这里没有润滑的油膏,我的动作先尽量轻柔,
如春风拂过水面,激起他微微的涟漪。起手温柔,有利于他进入状态,也是对他
的皮肤和心灵,是一种麻醉和慰藉。

  徐姐告诉过我,按摩本身是不含色情的,只是从事的人和工作的场所,改变
了按摩的性质。她还说,男人喜欢女人,这是本能,但是,从心理学的角度讲,
穿衣服的女人,其实比裸体的女人,更能激起男人的兴趣,男人的身体,可能会
迷恋放荡的女人,但男人的心理,喜欢的却是那种羞涩的姑娘。我把徐姐的理论,
运用到了按摩实践中,比如做推油,如果一开始就直奔主题,尽管也能达到快感,
但这种快感是粗糙的,是短暂的,不如循序渐进,春风化雨,更能让男人体会到
妙不可言的感觉。

  我的手时轻时重,忽急忽缓,张总的皮肤被我按摩得白里透红,泛着肉色的
光泽。当我的手移到他的关键部位时,我心里想着,一定要把它搞定,不让它兴
风作浪。别的男人可以买了「门票」,进入我的身体,但是他不可以,我不是排
斥他,而正是尊重他。我不想让自己成为交易的筹码,尽管我迫切需要一大笔钱。

  我帮他褪下了裤衩,它搭拉着脑袋,并没有雄赳赳、气昂昂的姿态。外面是
早春二月,春寒料峭,而房间里暖气充足,温暖如阳春。我对男人的身体,也从
好奇,转而见多不怪了。我在它的根部,用手指揉压着,压迫它的神经,使它苏
醒和反弹。我还沿着他的大腿内侧抚摸着,我已在工作中积累了经验,知道那里
是大多数男人的敏感区域。张总也不例外,他在我的触摸中,下身有点不自觉地
抖动。我运用了揉搓、套弄和拔苗助长等几个步骤,它在我的引诱下,变得耀武
扬威起来。我乘胜追击着,并且加快了频率和力度,张总在我的抚摩过程中,竟
然发出了快乐的呻吟。我暗自发笑,因为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虽然,我的手艺还比不上徐姐那样拿捏得当,炉火纯青,但自认还是一把好
手,张总在我的折磨下,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我感觉到它已从里面流
出了「眼泪」,这是高潮即将到来的前兆。我下了狠手,像拔火罐一样,一手抵
着他那里的根部,一手把它紧握着上下翻飞。张总哪经得起我这番折腾?我只觉
得他小腹一阵痉挛,耳畔听得他「啊」一声大叫,一股白线激射而出,优美地落
到了地毯上。我吁了一口气,擦了擦手,大功告成!

  我打扫了战场,清除了垃圾。张总在床上休息了一会,坐了起来,我偷看到
他的脸色,既惭愧又有点懊恼。张总苦笑了一下说:「没想到,我就这么不中用,
被你七弄八弄交了差,真是便宜了你!」我偷笑道:「这只能怪您自己不争气,
不能怪我的。」张总说:「我没怪你。我就奇怪,怎么你的手上功夫这么厉害,
我这么快就投降了?那你今天岂不是白来了?我和你还没开始就结束了,真是惭
愧啊!」我笑道:「只要您感觉舒服不就行了?碰不碰我,结果不是一样的吗?」

  张总瞧了我一眼,笑道:「怎么能一样?一个是在里面,一个是在外面。小
静,是你故意糊弄我的吧?」我摇摇头:「不是,我是因为真的觉得您是个好人,
所以才来见您的。」

  张总盯着我,深深看了一眼,问道:「小静,你说吧,是不是遇到难题了?」

  我沉默着,不知道如何开口?我能直截了当地说,我需要一大笔钱吗?我就
是说了,他会真的给我吗?张总见我不语,继续说道:「小静,你要是真把我看
成好人,那你就直说吧,只要我能办到,我一定会帮你的。」谁是好人,谁是坏
人?

  这个社会能让我们分得那么清吗?人不是绝对的,本来就是矛盾的组合体,
没有无缘无故的好,也没有无缘无故的坏,没有永远的好,也没有永远的坏,甚
至我们不能看透自己,究竟是好是坏?我也无法确定,张总是否真是我心目中的
好人?

  我鼓起勇气,把阿兰生病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当我说到她的生命不满
半年时,我的眼泪还是不争气地流了下来,我说:「我们无能为力了,走投无路
了,实在没有办法,我才想起向您求援,希望您能帮帮我们,好让我们陪阿兰去
大医院治病,我们实在等不及了……」张总静静地听我讲完,我看到他的眼神有
些惊讶,但不是怀疑,而是那种真切的同情!他再次深深看了我一眼,说道:
「小静,你叫我说什么好啊?」我以为他在责怪我,连忙说道:「张总,如果您
有难处,没关系的,我小静不会对您有半点怨言,我知道是我在异想天开。」张
总摇了摇头,说道:「小静,你不知道,我不是在怪你,我是被你感动了!你能
够为了你的小姐妹,为了没有血缘关系的朋友,做出这么大的牺牲,真是让我由
衷的敬佩啊!我为我对你的无礼,向你道歉!小静,请你原谅我!」

  我真诚地说:「没什么,人与人之间,本来就应该多些理解和友爱,张总,
我从认识您的第一眼开始,就认定您是个好人,您对我做过什么,我不会怪您的,
这是我自愿的。」张总的神情真的有些激动,他利索地穿好衣服,拿起沙发上的
包,对我说:「我包里只有几千块钱,派不上什么用场,可我带了信用卡,走吧,
我们马上去趟银行,去领点钱,不要再耽误时间了!」

  我欣喜地跟着张总来到了马路旁的中国银行,他领出了五万块钱,塞进了他
的皮包,直接把包交给了我,说:「这个包你拿着吧,安全一点。」我接过包,
感激之情难以形容,我说:「谢谢您,等我有钱,我会还给您的。」张总笑了一
下,说道:「这个以后再说。个人银行卡一次最多只能领五万,想多领的话,要
提前向银行提出申请的。今天你先拿五万吧,要是需要,你再打电话给我。」我
犹豫了一下说:「这是您自己的钱,还是您们单位的?」张总摸了一下我的头,
笑道:「当然是我个人的,就只许你做好事,不许我学雷锋吗?」不知为什么,
我心里涌起了一股柔情,我张开双手,一把搂住了他的腰,喃喃说道:「谢谢!

  谢谢您!「当时的银行大厅里,还有好多人,可能还有人认识张总,但我就
在众目睽睽之下,拥抱着他,泪水瞬间模糊了我的双眼。

  这是一种复杂的感情,有感激、有依赖,也有男女间的好感,但我知道,这
不是爱,我只是借他宽厚的肩膀靠一靠,我真愿意是他的女儿,我甚至有一种冲
动,想脱口而出叫他一声「爸爸」!我在这里,太缺少亲情的关爱了!但我也清
醒,我有自己的路要走,我流浪在生活的底层,我的好姐妹阿兰,她的生命,更
需要阳光雨露的滋润,春天正是开花的季节,我不忍看到她过早地凋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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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行有没行的心酸,都这样,大家都在社会上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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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8、真情救好友

             十八、真情救好友

               x月x日

  张总是我人生中遇到的第一位贵人,他虽然占有了我的第一次,但我一点也
不恨他。他知道我是按摩女,我还和别的男人发生过关系,但他没有歧视我。他
给了我关爱,让我觉得来到这里后,第一次有了亲人的感觉。这是一种微妙的感
觉,并不是因为他给了我钱。尽管我声称是向他借的,但我也知道,他不会要我
还的。钱对于我们这些囊中羞涩的人来说,是救命的稻草,但对于那些财大气粗
的人来说,或许只是花花绿绿的纸头。张总帮了我很大的忙,但我带给他的,却
不是幸运。后来,他还因为我的事,和他老婆离婚了,不过,他没有来找我,不
是年龄的原因,而是我们知道,彼此只是生命中的过客,并不是港湾。

  我想自己乘车回南浔,张总不放心,说要是碰到了不良司机,对你劫财劫色
怎么办?我说:「光天化日之下,谁有这个胆做坏事呀?」张总笑道:「这可说
不定,别说你有五万块,就是你的包里是一包草纸,要是被贼眼盯上了,他们照
样会抢劫你的,小静,你还是让我充当一回护花使者吧。」恭敬不如从命,我就
让张总开车把我送到了南浔,幸好银行还没打烊,我就把钱暂存在我的卡上。张
总记下了我的卡号,说是明天给我的卡上再汇五万元,省得不够了麻烦。我没有
点头也没有摇头,他的慷慨帮助,使我感激涕零,我已找不到合适的词,向他表
示我的感谢了。

  张总送我到桑拿城,还抱歉地说:「我还有事,要不然,真应该陪你去看看
你的朋友。」我说:「我会转达您的问候和关心,同时,我也代表她,向您表示
衷心的感谢!」张总笑道:「干吗跟我这么客气呢?对了,你朋友要转院的事,
你们决定了吗?」我说:「我也不知道转到哪里好?她的病情已经很严重了,现
在经常要昏睡,身体也肿得厉害了,我真不知该怎么办?」张总想了一下说:
「那要给她抓紧看,苏州附一院有我的一位朋友,如果你们转到那里的话,我可
以打个招呼,叫他尽量关照一下。」张总还给我写了个号码,说那位医生姓沈,
是个主任医师,对肾病方面是个专家。大恩不言谢,我只是感激,我能遇到他,
那是上天对我的眷顾吧?当张总钻进车子,我挥手和他告别的时候,路边的音像
店里,飘荡着那首脍炙人口的老歌:「好人一生平安……」我想,这是对张总还
有阿兰,最美好的祝福吧!

  晚上,当我告诉阿春,我筹借到了钱后,她又惊又喜,一个劲地问我,钱是
从哪来的?我说:「放心好了,我不偷不抢,来路肯定是光明正大的。」可她非
要打破砂锅问到底,我没办法,就对她说:「我认识了一个大老板,他答应给我
一笔钱,叫我们给你治病。」阿春说:「有钱人也能这么好心,真是难得,不过,
他给的钱,我们以后要还吗?」我笑笑说:「当然要还,不过,他没有规定期限,
也就是说,随便我们什么时候还。」阿春捶了我一拳说:「哦,我懂了,你是不
是被他包了,然后他预付给你一笔钱?」我说:「才不是呢,我可不想被人包养,
那就失去自由了,不是成了金丝雀了吗?」阿春说:「那我还是不敢相信,他会
无缘无故送给你一笔钱吗?」我说:「我可是钱已经到手了,信不信由你。明天,
我们联系一下转院的事,后天,我们请个假,把阿兰转到苏州的医院去。」

  当我深夜下班来到医院时,阿兰并没有睡,刚刚医生给她称了体重,也量了
体温,磅了血压。她现在的体质变化,医院对她进行24小时监测,以便对她出
现的意外情况,及时进行对应治疗。我倒不是不相信乡镇医院,这里的服务也很
不错的,只是总感觉大医院的治疗效果更好,医生的水平也更高些,对于阿兰的
生还希望,相应也更大一点吧?

  我也抑制不住欣喜,对阿兰说:「明天我们转到苏州的大医院,那里的医疗
条件要好点。」阿兰身体很虚浮,但醒来时的神智很清晰,她摇了摇头说:「阿
静,真的不要再麻烦了,我拖累你们实在太多了,我会不安的。」我说道:「你
说什么呢?我们姐妹一场,花点钱算什么?还有什么比生命更宝贵的吗?好在我
们现在有钱了,你就安心治你的病吧,我还等着听你唱的歌呢。」阿兰的嗓子好,
很有刘若英的味道,她唱的《很爱很爱你》,还有《后来》,几可乱真,工作闲
暇,她随便哼几句,就能引来一片喝彩。

  阿兰困惑地说:「你哪来的钱?你们的钱,都花在我身上了,好长时间没见
你们添一件新衣服了。」我笑道:「我夜里下班时,遇到一个白胡子老翁,他交
给我一个包,转眼就不见了,我打开一看,哇,里面都是钱啊!」阿兰噗哧一声
乐了,说道:「你是在说梦话逗我吧?」我说:「是真的,我怎么会骗你呢?」

  阿兰伸出那只刺满针眼的手,说道:「钱呢?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也让我
瞧瞧那个钱包。」我说:「我存在银行里了。」阿兰苦笑了一下,说道:「三更
半夜,银行有营业的吗?」我说道:「有啊,现在24小时营业的自助银行多了,
就像我们的桑拿城一样,通宵营业啊。」阿兰说道:「阿静,我知道你的好心,
你别安慰我了,就是有钱,我也不去了。」我笑道:「你在桑拿城是领班,我们
都得听你的,可现在你是病人,也得听听我们的了。」

  第二天早晨,阿芳来换我休息时,她还带来了一个人,我和阿兰一见,异口
同声地说:「徐姐!」来的正是徐姐,她既是我和阿兰的按摩师傅,还可以说是
我们的姐姐!我说:「徐姐,您怎么也来了?」徐姐生气地说:「你们怎么不早
点告诉我?阿兰病成这样,我都蒙在鼓里!」我说:「我们一直比较忙,也不好
意思打扰您。」徐姐瞪了我一眼,说道:「你这么聪明伶俐的人,怎么也跟我客
套起来了?给我打个电话不行吗?要不是我今天走过桑拿城,想顺道进去看看你
和阿兰,我还不知道阿兰住在医院里呢?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啊?你们也太不像话
了,阿兰病得这么重,早该送大医院了,在这儿怎么行?」

  徐姐走到病床边,看到这个自己非常亲近的阿兰,此刻竟然躺在病床上,脸
孔似乎也点水肿,有点变样了,不禁伤感地说:「阿兰,怎么会这样?」阿兰说:
「徐姐,你别怪阿静,她为了我的事,人都瘦了一圈了,辛苦挣的钱也用光了,
真是太难为她了,都是我不好……」徐姐说:「哎,真是的,你们不早点对我说,
我前几天刚买了个店面房,钱都交进去了,要不我去退了吧,先给阿兰治病要紧。」

  阿兰说:「不要,我在这里挺好的,不转院了。」我说道:「徐姐,钱的事
不用操心,我已经借到一笔钱了,现在已有五万,明天可能还会到帐五万,我准
备今天先给阿兰联系好医院,明天就转院过去。」徐姐说:「阿静,我果然没看
错人,你可真行!」阿兰也看了我一眼,好似有点歉疚地说:「原来你说的是真
的,阿静,我,我太连累你了!」徐姐说:「事不宜迟,今天下午就办转院吧,
阿静,你去请个假,另外,通知一下阿兰的家里人,让他们也过来吧,女儿生病,
是不能瞒父母的,父母亲要是不知道,那也是不孝啊。」

  有了徐姐在,我的心安定不少。她毕竟比我们年长,社会经验丰富,做事也
老练。徐姐办好了这边的出院手续,我也给苏州的沈医生打过电话了,他说,你
们联系得真巧,刚好有张空床位,那就给你们留着,你们马上就过来吧。我和阿
芳向田经理请了几天假,随后就和徐姐一起,把阿兰抬到救护车上,向苏州方向
开去。南浔虽然属于浙江省,但距离苏州,要比距离杭州近得多。经过两个小时,
我们来到了苏州大学附属第一人民医院,找到了沈医生。他给阿兰初步作了检查,
又翻看了阿兰的病历记录,立即给我们办理了住院手续。

  到底是大医院,这里的一切都很规范,医生会一丝不苟地详细了解病情,护
士小姐的服务,更是令人如沐春风,细致、亲切,使人感觉不是住在医院里,而
是回到了家一样。沈主任把我叫到办公室里说,暂时先给阿兰调理一下,另外再
重新给她作血液、尿和肾常规检查,确定下一步的治疗方案,基本可以确定的是,
她需要作血液透析的治疗,如果有合适的肾源,也可以做肾移植手术,不过需要
不少费用。我说:「她的病,能不能治愈?」沈主任笑道:「尿毒症,就目前的
医疗水平来说,基本上是一个绝症,但通过合理用药和手术等治疗手段,可以延
缓患者的生命。」我没想到,阿兰转到这里来,还是没有绝对生存的保障,不免
有些失望。沈主任说:「请放心,我们会尽力挽救她的生命的!」

  人为什么会生病呢?又为什么偏偏让阿兰生病呢?她这么年轻,得的病,却
是如此恶毒,看来,老天爷也有打盹的时候,也有好坏不分草菅人命的时候。我
虽然知道,人是难免一死的,但我原来以为,医院里是可以治好一切病痛的,看
来,医生也不是神仙,他们对有的病魔,也是束手无策的,我们只能心生安慰,
祈求苍天保佑,让阿兰健康地活着!

  这里陪护阿兰,倒是轻松许多,因为有护士全天候悉心护理。我对阿芳和徐
姐说:「你们回去吧,这里有我一个就够了。」徐姐说:「你的眼睛布满红丝,
肯定好几天没有好好休息了,你回去吧,休息一下,我反正不在上班,培训的事,
也无关紧要,我留在这里好了。」我哪里肯离开?阿芳也不愿意回去。阿兰说她
有点头痛,昏沉沉的睁不开眼睛。我赶忙去叫了值班医生,医生说,这是病患的
正常现象,注意休息,等做了透析以后,情况会好些。阿兰吃力地睁开眼,对我
说道:「阿静,我爸爸妈妈来了吗?我好想他们,我好怕见不到他们了。」我说:
「我已经打电话和他们说了,可能夜里会到了,盐城到苏州也不算远,阿兰,你
别胡思乱想,你会好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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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雨夜遇色狼

             十九、雨夜遇色狼

               x月x日

  夜里十一点,阿兰的父母从盐城乡下赶了过来,他们是普通的农民,五十岁
左右,当他们看到躺在病床上,脸部和身体因水肿而有点变形的女儿,不禁痛哭
失声:「兰兰,你怎么不告诉爹妈你病了?啊?你不想我们吗?」阿兰因一只手
不停地输液,摸上去是冰冷的感觉,另一只手有些肿大,用手指摁一下,皮肤会
凹下去一个坑,过会儿才能恢复。阿兰很虚弱,她挣扎了一下,可能想撑起来,
但力不从心,就放弃了努力。

  阿兰蠕动着嘴唇说:「爸,妈,你们饿了吧?」阿兰的妈妈抹着眼泪说:
「我们不饿,你饿不饿?要不要妈妈给你买点吃的?」阿兰摇了摇头说:「我挂
盐水,不觉得饿的。妈,你替我谢谢她们,她们一直陪着我,几天几夜没睡了。」

  阿兰的妈妈回头竟要向我们跪下,被徐姐拉住了。阿兰的妈妈说:「阿兰这
闺女,多亏你们费心照顾了,你们都是好心人哪!」徐姐说道:「谁活在世上没
个病痛呀?我们都是姐妹,是应该的,不需要客气的。」阿兰的爸爸说:「我们
一接到电话,就急着赶来了,也没借到钱,就带着家里的八千块钱,不知够不够?」
我说:「请叔叔阿姨放心,给阿兰治病的钱,暂时我们还有,你们不用着急。」
阿兰向我充满歉意地望了一眼,说道:「阿静,我欠你的太多了,真是对不起啊!」

  我说道:「你说的什么话?什么欠不欠的?我们都盼望你早点好起来啊!」

  第二天,我去查询了帐户余额,果然又多出了五万元。我想给张总打个电话,
表示一下我的谢意,但我拨着号码时,想想还是放下了。我跟他说什么?说谢谢
他吗?我知道张总帮我,是施恩不图报的,这和他第一次和我的接触完全不同,
他想做一个好人,我只要明白他的心意就行了。虽然,女人对男人的感恩,通常
都是以身相许,张总和我都是俗人,相信我们的心灵,并没有如何高尚,但是,
从我内心来讲,我真的不想和张总有不明不白的关系,我可以和他有亲情,我也
真的可以做他的干女儿,可在我和他之间,我不想让自己陷入交易的沼泽。我可
以接受和别的男人上床,因为我对他们没有感情,但是,我对张总已经萌生了亲
情般的依恋,我能让刚刚出现的清水变得混浊吗?

  我只留下几千块钱,以备生活之需,其它的都缴到了阿兰的住院帐户。医生
已对阿兰实施血液透析,相当于在她的体外,安置一个人工肾,替代她病变的肾,
担当起过滤和排毒的功能。尽管行动不便,但阿兰的气色好了一些。徐姐说:
「阿静,阿芳,你们都回去吧,先休息一下,然后去上班,这里有我和阿兰的父
母照顾,还有护士,你们就放心好了,有什么情况,我会打电话通知你们的。」

  早就听说苏州是人间天堂,但我们现在心事重重,哪还有闲心逸趣游玩?何
况,这些天来,因为记挂着阿兰,确实没有好好睡一个安稳觉了。我和阿芳拖着
疲惫的身躯,回到了南浔小镇。吴姐和小红见了,关心地问道:「你的小姐妹怎
么样了?好点了吗?」我说:「转到苏州的医院,好了一点。」吴姐说:「这小
姑娘真是不幸,好好的得了什么尿毒症,这世道,真是好人没好报,坏人活长寿
啊!」我随口问了一下:「吴芳呢?怎么没看见她?」小红撇了下嘴说:「她呀,
整天玩疯了,下了班也不回来。」吴姐愤愤地说:「早知她的心这么野,真不该
叫她上这儿来!早晚她非出事不可!被人拐卖了才好!」

  我睡了一个下午,晚上去上班的时候,很多姐妹围上来,七嘴八舌地问我:
「阿兰怎么样了?好点了吗?她有没有开刀?」人在外面,是很需要友情的,不
然就太孤独无依了,阿兰有这么多的姐妹关心,正说明了她平时的为人很好。我
说:「她正在治疗,会好起来的。阿兰叫我向大家表示感谢,你们的捐款,她会
铭记在心的。」阿菊说:「真希望阿兰早点回来上班,我是和她一起进来上班的,
天天在一起,现在好长时间没见着她,还真有点不习惯。」阿芳来上班时,已经
迟到十分钟了,她急急忙忙进来时,对我说:「睡过头了,一觉醒来已经五点钟
了,就跑来了。」我对阿梅说:「她的迟到不用记了吧?这几天她太累了。」阿
梅是现在临时的领班,因为阿兰生病了,领班就空缺着,本来田经理想叫我当领
班的,但我要陪阿兰,就婉言谢绝了。

  现在的有钱人真多,桑拿城的生意一直很红火。孙老板是很少来的,据说他
在投资别的生意,这边主要是由田经理在打理。阿春告诉我说:「阿静,这几天
你不在,有好多老顾客来了又走了呢,说是一定要请你按摩,不是你按摩不舒服。」

  我笑了,自己的工作虽然不体面,但能得到顾客的认可和赞赏,心里还是感
到挺欣慰的。夜里,果然有几个客人说:「你怎么才出现呀?还以为你跳槽了呢,
我们都来几次了,还是感觉你按摩得到位,骨头里也舒服呢,你要是换了工作单
位,一定要通知一声哦!我们是你的忠实顾客,我们会跟过去照顾你生意的。」
我笑道:「好啊,等我有钱了,我也开一个桑拿店,你们可别忘了来给我捧场啊!」

  当然,我只是说笑的,开这样的一个店,最低也要几十万的投资,像这里的
海天堂桑拿城,房租、装修、设备、蒸气、包厢等,起码要花几百万,我们按摩
师这点工资,一辈子也挣不到这么多。另外,我也没想一辈子就当按摩师,「穷
则思变」,要么将来和徐姐那样,私下办培训班挣钱,要么换个工作,到正儿八
经的单位上班,或者,我将来遇到个有钱又疼我的男人,结婚后我就不用上班了,
当个贤妻良母多好啊!同样侍候人,侍候丈夫是幸福的,侍候别的男人是无奈的。

  深夜下班时,外面在下着淅淅沥沥的雨,因为不是很大,大家都没带伞,钻
进小雨中纷纷回家了。海天堂在新镇上,我的租住处在老街里面,需要走十几分
钟的路。刚走进雨帘时,感觉雨很小,雨丝飘浮着,但一会儿功夫,身上和脸上
就湿漉漉了。这是江南的春雨,我还想起了一句诗:「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此情此景,还真是这样的意境。我把包举在头顶上,不紧不慢地行走在小镇的街
头。

  走了一半,还有几分钟就到家了。我已把吴姐的住处,当成了我在南浔的家。

  天色比较黑,昏黄的路灯,照着地上低洼处的水塘,泛出一滩滩白亮。我已
走进了老街,贴着墙根向前走着。这条路我比较熟悉,前面是景点小莲庄和藏书
楼,那里有一条弄堂,穿过弄堂,再往前走不远,拐弯进去几十步,就是我们住
的那个院子。雨似乎越来越大了,我加快了脚步。深夜的街头,只有我一个人,
孤魂野鬼似的穿过雨夜,得得的脚步声,显得急促而清冷。

  我刚走到弄堂的墙角处,冷不防从边上窜出两条黑影,我只觉眼前一黑,头
部连着双手和包,都被一个黑色的布袋套住了,那个布袋下面还有个松紧的带子,
我被扣住了头,感觉很难受,我本能地挣扎着,在布袋里呜呜地叫道:「放开我!

  你们想干什么?「我感觉有一把锋利的刀抵着我的背,我甚至感觉那刀尖刺
破了我的衣服,伤到了我的皮肉。一个低沉的声音威胁道:」别嚷嚷,听话!
「我心里非常害怕,身体也在颤抖,我想不顾一切地叫喊,喉咙里却像哑了一般,
发不出声音!我虽然有点惊吓,但心里明白,我是遇到坏人了!他们想干什么?
是劫财还是劫色?我应该怎么反抗呢?

  他们一个拽着布袋,一个用刀顶着我,把我推推攘攘地往弄堂里走,我记得
走进去十几步,里面有一个公共厕所,我感觉他们就在把我往厕所里推。我在布
袋里大声叫着:「放开我!你们要钱我给你们啊!」我感觉有人在我的胸脯上乱
摸着,还把我往墙上靠。要不是他们有刀,我真想跟他们拼了!一个男人嘿嘿笑
着:「谁希罕你那几个臭钱?小妞,爷们惦记着你的宝贝水帘洞呢,来,我来摸
摸,花开了没有?」我感觉他的声音有点耳熟,似乎在哪儿听过的?我在想着怎
么办?是任凭他们蹂躏吗?还是想办法逃脱他们的魔掌?

  他的手伸到了我的裤裆里,在我那里乱抓着,我扭动着身躯反抗着。我听到
另一个男人说:「老四,你在厕所门口守着,让我先上吧!」我忽然想起来了,
那个老四,就是我第一天到桑拿城上班时,他想沾我便宜的人,很长时间他们没
来桑拿城了,我都忘记了他们,以为他们销声匿迹,不再出现了,谁曾想,他们
竟然还对我念念不忘,竟然想用这种卑鄙的手段,对我施暴!那么,另一个男人,
想必就是和他一伙的,都是下三滥的坏家伙!我心里愤怒又紧张,有点不知所措。

  郑老四把我往里一推,一边来解我腰间的皮带,一边对另一人说:「三哥,
今天是我出的主意,我得先上!」他们都把我当成什么了?战利品?我真是又气
又怒,却不知该怎么办?我感到那个抓住布袋的人,把手放松了,听见他说:
「老四,没有我,你一个人能行吗?要是一般的女人我就让你了,可你也知道,
她还是个没开苞的小鸡,老四,你玩的处女还少吗?这个就让给我吧!」老四嘿
嘿笑道:「要分钱,我可以让你三哥多拿,可是这女人可不行,我还就是看上她
了,非把她搞到手不可!」

  听着他们的污言秽语,我恨得咬牙切齿!他们简直不把我看在眼里,简直不
把我当成人!我来小静尽管不是那种宁死不屈的烈女,但你们要是沾了我的便宜,
我也会跟你们没完!我感觉脑袋上的布包松了,就用手往上一挣,那黑色的布袋,
居然被我脱掉了,我的头和手都露了出来。那两个男人一吓,郑老四拿着刀,恶
狠狠地顶着我的胸说:「别动,你要是不老实,我一刀捅死你!」另一个男人也
一把抓住我的肩膀,低声喝道:「识相点,呆着别动!」

  厕所里没有灯,我看不清他们的脸,其中一个,我已经确定就是郑老四,他
们两个大男人,我要是和他们硬拼,吃亏的肯定是我自己,我要是逃跑,恐怕也
很困难,他们有刀,要是狗急跳墙,也许还会对我下毒手。他们最近不在这里,
对我的情况也不是很了解,他们还把我当成刚上班那会儿的那个小女孩。此时,
我临危不乱的心态救了我,因为我想出了一个办法。我笑着对黑暗中的两个男人
说:「两位大哥,你们想要得到我,要对我客气点嘛,这么凶巴巴的,哪个小妹
肯陪你们啊?你们把刀和手拿开,我答应你们的要求,但是你们总不能两个人一
起来吧?谁先来,你们自个商量吧!」

  他们可能没想到我会这么说,没想到我会妥协,但他们大约也犯了愁,那个
郑老四说:「老三,讲定了,还是我先上!」旁边的男人也不相让,说道:「老
四,你就不能让我一回吗?」郑老四哼道:「这个能让吗?第一次被你破了,哪
来的新鲜劲?」那个叫老三的男人也不干了,说道:「老四,你这话的意思,今
天你是非要先上了?」郑老四嘿嘿笑道:「那当然!」老三冷笑道:「老四,平
时我让着你,别以为我怕你!」郑老四毫不示弱:「老三,那你想怎样?想和我
争吗?」我要的就是这情况,我就是希望他们狗咬狗,然后我好趁机逃走。

  第一次在桑拿城里遭遇他们的骚扰,我就看出,这个郑老四是个好色又凶狠
的家伙,要在平常,我确实只会对他「惹不起躲得起」,但现在的我,已不是刚
来时的我了,我对男人,我对人情世故,已有了一定的了解。像我眼前遇到的意
外,不能和他们正面交锋,只能想办法智斗,这叫「先避锋芒,再求突围」,这
也是人在面临危险时,常常可以采用的方法,因为我们不必以卵击石,作无谓的
牺牲,而应该先想办法保全自己,然后才能进一步去对付他们。

  老三不服气地说:「老四,那我们总要分个先后吧?」郑老四挥了一下手中
的刀,那刀子在黑暗中闪过一道白光,他冷笑着说:「我不是说了吗?这个没有
商量余地!老三,你是知道我的嗜好的,我那天看出来了,她双腿并拢不留一条
缝,屁股圆圆翘翘,是个没人动过的好货色,要不是最近跟二哥到上海去,我早
对她动手了,还会留到今天?」这个下流的郑老四,在我面前说出这种脏话,我
真恨不得在黑暗里狠狠踹他一脚!

  郑老四手里拿着刀,那个老三可能有点怕他,退了一步说道:「老四,我知
道你的底细,中学女生,不知被你破掉多少了,你怎么还在乎这一个呢?」郑老
四说道:「你没听她的口音,是四川来的辣妹子吗?辣了才够味啊!这里的小姑
娘太软绵绵了,我用刀一扬,她们早吓得瘫在地上,随便你乱来了,哪像她,还
站着当没事人一样?」他们说着说着又说到我了,我怕他们的内乱闹不起来,就
说道:「我可不想你们两个人呆在这里,有人看着多难为情啊,要不你们先出去
一个人?」郑老四说:「老三,你先出去吧,半个小时你再进来!」那个老三看
来不想走,呆着没动,郑老四去推他,说道:「你出去会儿,站这里妨碍我办事!」

  老三避让着,说道:「我不走,我就看看你怎么玩女人的!」郑老四哈哈笑
道:「这有什么好看的?你没见过你爹妈怎么亲热的吗?」老三可能觉得郑老四
的话污辱了他,怒道:「老四,闭了你这张臭嘴!」两人一言不合,在那里推扭
起来。

  他们把这个臭气熏天的公共厕所当成什么了?宾馆还是招待所?我见他们闹
了内讧,机会难得,趁着他们骂骂咧咧、推推攘攘的当口,我向厕所门口拔腿就
跑!郑老四一见我逃跑,一个箭步就追了上来,我大声求救:「救命啊!有人抢
劫啊!」小镇的夜晚是如此的宁静,而我却在没命地奔逃。我的喊声在深夜特别
清晰,我不知道有没有人家没睡着?此时听到了我的呼救,最好能开门出来,或
者帮我报个警,那我就能摆脱他们的追赶了!我之所以喊有人抢劫,而没有喊有
人强奸,是因为我知道,现在要是有人喊强奸,是没有几个人相信的,路边店里
的小姐那么多,谁犯得着为这个去犯法坐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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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夜来不归宿

             二十、夜来不归宿

               x月x日

  雨水密集地扑面而来,我拼命地奔跑着,慌不择径。我逃跑的方向,不是距
离较近的家,而是没有目的地沿着老街向镇外跑。这小镇里面太安静了,除了我,
还有后面紧追不舍的歹徒,再也没有其他人,我不知道他们两个是否都追了出来?

  我叫喊了几声,就不再喊了,呼喊会花掉我的力气,也使我慢下脚步,郑老
四仍然紧追在我的身后,他好像不害怕有人来帮我。我的速度很快,只觉得耳边
的风声呼呼地响,雨水打在脸上凉凉的,我不敢有丝毫迟疑,我怕郑老四追上了
我,不知怎么对付我呢?

  小镇的外头是商业区,宽阔的马路,明亮的路灯,我朝外面跑,就是想着外
面可能有上下班的人,还有经过的车子,还因为外面亮,我的胆子也大些,我想
他们可能不敢对我怎么样?我一口气跑到了路口,郑老四距离我后面只有几步远,
我能感觉他的怒火,他在后面大喊大叫:「站住!你给我站住!看你往哪儿跑!」

  他竟然一点也不害怕被人发觉,现在的坏人也太猖狂了!如果是在白天,不
明真相的人,可能会以为我是小偷,他在后面追赶我呢?

  我后来一直在想,可能我的运气比较好,所以,当我遇到困难的时候,总能
遇难呈祥,逢凶化吉。当我跑到亮堂堂的马路上时,我看到不远处,有一辆11
0的巡逻车向这边开来,我立刻跑到路中央,大声呼叫:「救命啊!有人追杀我
啊!」平时,我在路上遇到警车和警察,心里都有点心虚的,避之唯恐不及,因
为,我的职业虽然不是明显的违法,但真要追究起来,毕竟店里有的按摩项目,
是和色情服务脱不了干系的,当然,主要责任是孙老板,我们按摩女,只不过是
在他手下讨一碗饭吃,不过是他赚钱的廉价劳动力。

  巡逻车嘎然一声停在了我的身边,从车上跳下两个民警模样的人,我看他们
的年纪,一个在四十岁左右,一个只有二十几岁,那个年长的问我:「刚看到你
在跑,发生什么事了?」我回身用手一指说:「有人要追杀我!」可是,我的身
后并没有人,那个郑老四肯定见势不妙,不知溜到哪儿去了?年轻的说:「没人
追你啊,你别急,先说说怎么回事。」我简要地说:「我在回家的路上,有两个
男人想欺负我,我逃到了这里,有一个男的一直在追我,刚才还在我身后的,现
在怎么不见了?」年长的说:「你要不要正式报案?要报案的话,跟我们到派出
所做个笔录。」去派出所?做笔录?不行,我才不去呢,要是让警察同志记住了
我,对我可不利。我说:「那我不报案了,你们能送我回家吗?我一个人回去有
点害怕。」

  雨小了一些,但还在下,我在两位民警的陪同下,走在刚才惊魂奔跑的老街。

  走到那条弄堂时,我说:「就是这儿,他们冷不防窜出来,用个布袋把我套
住了。」

  年长的民警说:「哦?有这种事?然后呢?」我说:「他们把我推进了里边
的那个厕所里,他们想对我动手动脚的时候,我趁他们不备,拼命逃了出来。」
年轻的说:「老赵,我们是得向领导反映这个情况,这老街上一到夜里,有点黑
咕隆冬的,是不太安全,要派几个联防队员加强巡逻,不让犯罪分子有可乘之机。
她幸亏机灵,逃出来了,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年长的说:「好,我回去对
所长说说。小姑娘,你可以带我们去厕所看看吗?」我心有余悸地说:「当时还
有个男人没跑出来,不知还在不在里面了?」年轻的说:「我们去看看,要是还
在,就抓他回去!」

  他们带着电筒,我就领着他们走进了厕所,可是,里面并没有人,那个布袋
也不在,可能那另一个男人怕留下物证,带着逃走了。年长的问道:「那你看清
他们的容貌和体态特征了吗?」我说:「一个高点,一个矮点,都是三十岁左右
的年纪,一个手里当时还拿着把刀,夜里模模糊糊的,我也没看清他们长相,不
过,我记得他们相互称呼时,一个叫老四,一个叫老三。」年长的老赵说:「老
四?会不会就是郑老四他们?这是一伙穷凶极恶的盗车贼,上次他们偷车,我们
对他们实施抓捕时,有个民警还被他们刺伤了。」年轻的说:「是啊,前段时间
他们销声匿迹,这次看来他们又从外地潜回来了,老赵,这老街上真该多些巡逻,
要不是这姑娘机灵,他们又干下一桩伤天害理的事了!」

  他们陪我走到我的租住处,我说了声谢谢,接着说道:「我也是第一次遇到
这种情况,真没想到这老街上还有坏人,真叫人害怕!现在你们送我回家了,那
明天呢?后天呢?」年长的说:「我们会考虑实际情况,多派几个联防队员加强
夜间巡逻的,请你放心,以后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我说:「我在明处,坏人
在暗处,谁能提防啊?」年长的对那年轻的说:「小葛,要不以后你来送送这位
小姑娘?」年轻的民警说:「我?送她回家?不太合适吧?」尽管夜色里看不太
清这个年轻民警的脸,但看他的身材和轮廓,是很英俊的一个小伙子,年龄也在
25岁上下,真要有他保驾护航,我倒真的可以高枕无忧了,不过,我有这样的
运气吗?

  老赵呵呵笑道:「这有什么不合适的?于公,保护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安全,
也是你应尽的职责,于私,你们都是年轻人,交个朋友也是正常的。」小葛拿着
电筒佯装要打老赵,说道:「老赵,我们是在执行公务,怎么能随便拿人家女孩
子开玩笑呢?」老赵笑道:「哦哟,这么快就护着她啦?那好啊,每天夜里就由
你来负责送她回家,我保证替你保守秘密。」没想到严肃的警察,原来也是爱开
玩笑的。我开了门,说道:「谢谢你们两位!我到家了。」

  奇怪的是,我开了房间门一看,小红还没有回来,吴芳自然更不在了,我去
敲了敲吴姐的房门,也是没有回应。她们都去哪儿了?吴芳夜不归宿,已是司空
见惯了,我倒不是关心她,可是小红和吴姐呢?这几天,小红上的是白班,吴姐
和我一样是夜班,那这个时候也应该在家里呀?怎么都不见人影了呢?我打她们
的手机,提示音都是「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我和她们相处都不错的,住在一
个出租屋内,和一家人也差不多了。

  这一夜我没睡踏实,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想了很多事。一会儿是想着阿兰,
不知她好点了没有?一会儿是想着小红和吴姐,她们出什么事了,怎么还不回家,
不会都出台了吧?一会儿是想着自己,刚差一点被那两个混蛋得手,倒不是我清
高,但我是痛恨男人来强迫我的;还有就是那个小民警,以后他会不会真的送我
下班?要是他不送,我一个人回家,要是再遇到坏人该怎么办?

  天亮了,雨停了,地上还有些潮湿。吴姐和小红还是没回来,按理说,她们
就是跟男人到外面开房,那也应该回来了。吴芳倒是哼着《最浪漫的事》,嘻嘻
哈哈地回家了。我对她说:「你姐昨夜一宵没回来,不会出什么事吧?」吴芳眼
一翻,说道:「一夜不回来,很正常啊!」我说道:「问题是她的手机关机了,
要是在外面过夜,她不会关机的。还有,小红也没回来,她们可是在一个夜总会
上班的。」吴芳不以为然地说:「你就是大惊小怪,关机嘛,可能她们的手机没
电了,难得一夜没回来,有什么好奇怪的,女人也要夜生活啊!」我真是哭笑不
得,我说:「那可是你亲姐姐,你怎么一点也不在乎?」吴芳笑道:「我在乎她?

  那谁来在乎我?她比我年纪大,应该比我更懂事,小静姐,你就不要婆婆妈
妈瞎操心了,她们不会出事的。「吴芳歪歪扭扭倒床上睡觉了。

  直到中午,我做好午饭去叫吴芳,问她要不要起来吃饭?她不耐烦地说:
「我正在做梦呢,我梦见了一个白马王子,我们正要拥抱呢,被你这一推,他就
跑了,你别再来烦我了好不好?」我刚退到堂屋里,就看到吴姐和小红脸色灰灰
地走了进来,我迎上去说:「吴姐,小红,你们可回来了,你们一夜没回来,手
机也打不通,可把我急坏了!」吴姐叹了口气说:「真是晦气,在派出所呆了一
夜,差点冻死了!」我一惊,忙问道:「怎么回事?怎么到派出所去了?怪不得
联系不上呢。」小红说:「昨晚我们正在和客人在包厢里玩,其实也没玩什么,
就是摸摸啦,我和吴姐都没穿内裤和胸罩,结果撞上了警察来检查,被他们逮住
了,就把我们带到派出所,关在了一个小屋子里,手机也被他们没收了,我们在
上班时有空调,穿得少,昨晚刚好又下雨,天气又冷,我们可遭罪了,差点没冻
死!」

  原来是这样,哎,真是没想到!昨夜真是个不吉利的日子,吴姐和小红被关,
我也差点出事。我说道:「那后来呢?」小红说:「我们夜总会被关进去好几个,
幸好只是暴露,没有被抓到现场,要是被公安抓到色情活动的现场,情况就可能
更糟了,夜总会都有可能开不下去。今天上午,我们的老板到派出所交了罚款,
我们就被放出来了。」我说:「那你们的老板没和公安搞好关系,我们桑拿城也
来查过,但孙老板一般事先都得到消息,早通知我们了。」吴姐说:「怎么没搞
好关系?开办娱乐场所的,哪个不是和政府部门有关系的?没有后台早就关门大
吉了,公安一般不会来检查的,听说最近他们在搞什么扫黄打非活动,刚好昨晚
有人打110举报,说我们夜总会有色情活动,他们才出警的,就抓了我们几个
服务员,也没什么大事。」

  下午,我给徐姐打了个电话,问了阿兰的情况。徐姐说:「阿兰的病情有所
好转,只是医生说了,阿兰的病,光靠透析是不行的,只能延长一点生命,更好
的办法,是进行肾移植,健康的肾源是一个问题,另外,昂贵的医疗费用也令人
头疼,进行肾移植手术,加上术后康复治疗,估计要30万,我也一时拿不出那
么多现钱。」我惊讶地说:「啊?30万,要那么多?」徐姐说:「钱的事,还
不是主要的,那个沈主任说,阿兰的病是个绝症,也就是说,是治不好的,现在
的治疗,哪怕就是做了肾移植手术,也只能让她多活一二年,最后,她还是会离
开我们的……」想到阿兰年仅24岁的生命里程,却不得不将要终止在病魔的脚
下,我不禁很心痛!人的生命,为什么这样脆弱呀?我们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
却还是不能挽救她,花还没有开放就要凋谢了,能不让人触景伤情吗?

  晚上九点钟的时候,我和阿春和阿芳商量着,准备再请次假,去苏州看看阿
兰,领班阿梅急匆匆地跑来,对我们大声说道:「各位马上到包厢去通知一下,
所有按摩活动立即停止,请所有服务员穿戴整齐,劝说客人马上离开,帐也不用
结了!」我们各自散开,去每个包厢检查,让那些带有色情意味的按摩活动,立
刻停止,有的服务员本来穿着「真空」的,也叫她们迅速穿戴好,五分钟之内,
让客人安全离开,并且处理好一切有可能被人抓住把柄的细节,包括价码表上的
服务项目牌,都要撤换下来隐蔽地藏好。有条不紊地做完了这一切,我们毕恭毕
敬地站在大厅里,因为我们都知道,再过一会儿,警察就要来检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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