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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帖全本] 【彩虹剑】【全】原著:东方玉 改编:花间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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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五章  清理门户

  如此过了十天,这是第十一天的早晨,太阳渐渐升高了。后园水榭附近的石
砌埠头旁,正有四、五个木工拆卸船篷,在船上敲敲打打,有的在钉木板,有的
在装木窗,岸上也有两个工人蹲着身子正在油漆船篷。边上,负手站着一个身着
青布短衫的汉子,看去像是监工,他正是万松山庄新升的副总管万金城。

  打从黄山会之后,万老夫人对追随盟主多年的总管万仲达吃里扒外,已经不
再信任,但因他有新任盟主夏云峰这一扎硬的靠山,又担任「归云山庄总管」的
名义,万老夫人也只好隐忍在心。这一点,万仲达心里自然清楚,人向高处攀,
水向低处流,他当日投向夏云峰,原因万老庄主已经逝世,盟主头衔已保不住,
投靠夏云峰,一旦当上了盟主,他仍可在江湖有呼风唤雨之势。

  没想到夏云峰只给了他「归云山庄总管」一个空头的名义,夏云峰不住在黄
山,归云山庄这集会之所,自然也不会有什么集会,实际上这总管一无用处,内
心自然极度感到失望。一面对万老夫人又不无愧怍,因此他虽然仍是黄山万家的
总管,平日就住在归云山庄,很少到万松庄来,自然也很少过问万家的事了。

  万老夫人正好以此作为藉口,说万仲达身兼归云山庄总管,盟主那边事多,
恐怕忙不过来,就提升了管事万金城为副总管,这副总管,实际上就是万家的总
管了。闲言表过,却说副总管万金城奉了少主人万选青之命,要工人把那艘帆船
卸了重新装修,正在忙着呢,只听背后传来有人沉声叫道:「金城。」

  万金城急忙回身看去,竟然是总管来了,急忙垂手叫声:「仲叔,你早。」

  万仲达哼了一声,说道:「金城,我正要找你,你却躲在后园做什么?」

  万金城道:「仲叔找我有事?」

  万仲达道:「我已有半个月没回来了,昨晚刚回来,待会要向老夫人问安,
不知这半个月,家里可有什么事?你也不来跟我报告一声,如果老夫人问起来,
叫我如何回答?」

  万金城连应了两声「是」,才直起身陪笑道:「回仲叔的话,家里没有什么
事。」

  万仲达「唔」道:「这艘船,是哪里来的?」

  万金城忽然凑上一步,低声道:「这是少庄主吩咐的,这艘船昨晚才驶来,
要尽快把它修好了。」其实哪是昨晚,而是十天前范子云他们坐来的船。

  万仲达目中神光一动,问道:「从哪里来的?」

  万金城道:「小侄只知道昨晚有很多人坐船来了,详细情形就不知道了。」

  万仲达目光直注,问道:「你真的不知道?」

  万金城道:「小侄真的不知道,若是知道,岂敢欺瞒仲叔?哦……」他忽然
好似想到了什么,口中轻「哦」了一声,但却没往下说。

  万仲达问道:「你要说什么?」

  万金城压低声音道:「小侄想起一件事来了,这艘船的前舱,有一个老头,
被人点了穴道,还是今天早晨,小侄把他送进地室里去了。」

  万仲达目中精芒飞闪,问道:「你可知道那老头是谁?」

  万金城摇摇头道:「不知道,他昏睡着不言不动,小侄如何知道?」

  万仲达哼道:「我因事忙,才在老夫人面前力保,升你当副总管,你这样浑
浑噩噩,凡事都一问三不知,你这副总管是怎么当的?」

  「是,是。」万金城躬着身道:「仲叔教训得极是。」

  万仲达问道:「昨晚来的是些什么人,你也不知道?」

  万金城道:「这个小侄倒是听到了一些,来的好像是九华神尼,还有……」

  「九华神尼?」万仲达心头一震,问道:「还有呢?」

  万金城道:「还有笑面神丐……哦……」他忽然面有惊容,低低的道:「他
……来了……」

  万仲达同样一惊,急忙回头看去,果见少庄主万选青陪着一个头戴一顶破草
帽,身穿蓝布衫裤的瘦小老头,沿着河岸,走了过来。万选青一眼看到万仲达,
就招呼道:「仲叔刚从归云山庄来么?」

  万仲达只好含笑迎着道:「我是昨晚回来的,正要去向老夫人问安,只是愚
叔这回半个多月没有回来了,所以想找金城先问问咱们庄上有些什么事,不然老
夫人问起来,愚叔就答不上来了。」

  笑面神丐斗着两颗眼珠朝万仲达一阵打量,点头道:「他不就是万总管么?
咳,咳,十几年前我老人家到你们万松山庄来,给我捧酒坛的就是他,小子,我
眼力不错吧,一下就认出来了,嘻嘻。「

  万仲达连忙打了个扦道:「你是游老人家,小的正是万仲达,小的给你老请
安。」

  笑面神丐本来笑嘻嘻的,忽然脸孔一板,哼道:「你这混小子,真是混球加
三级,你跟盟主跟了几十年,还不知我老人家脾气,那年我到你们万松山庄来,
万盟主一见你就交待,我老人家最不喜人家行礼,给人家叩一个头,就会折寿,
我老人家最喜欢的是老酒,叫你快去端一坛陈年酒来,这话你总没忘吧?」

  万仲达连忙爬起来,连连点头道:「小的记得,小的记得。」

  笑面神丐又嘻嘻的一笑,伸手拍拍他的肩膀道:「你的记性不错。」

  「啊。」他口中忽然低啊一声,说道:「我老人家正要找你,方才刚问起你
们少庄主,万总管还在不在?你们少庄主说,你派到归云山庄去了,你回来了就
好,你们老夫人把事儿都交给我老人家作主,我正要找一个帮我做事的人……」

  万选青在旁道:「游老人家,仲叔归云山庄事情多,你老人家有什么差遣,
交代再晚也就是了。」

  「咄,你们年轻人怎能一直跟着我老人家屁股后头,听我差遣?」笑面神丐
摇着头道:「再说万总管是从前跟你爹办过事的人,当然万总管最合适了。」

  万仲达听说老夫人把事儿都交给了笑面神丐,自然是「大事」,心中一动,
忙道:「游老人家有什么事要小的去做,小的自当遵命。」

  笑面神丐得意一笑道:「事情多着呢,唔,小子,你可以回去了,我老人家
有什么事,自会交代万总管去办的。」

  万选青听他这么说了,只好说道:「那再晚告退。」他可不敢对笑面神丐行
礼。笑面神丐挥挥手道:「走就走,那有这么多废话,告退告进的?」一面朝万
仲达招招手道:「万总管,你跟我老人家来。」举步朝水榭九曲桥上走去。万仲
达只好跟着他身后,亦步亦趋的走去。

  笑面神丐在桥上转了两个弯,就在桥墩石柱上一坐,回头道:「万总管,你
可知道我老人家找你有什么事么?」

  万仲达道:「小的听你老人家吩咐?」

  「告诉你。」笑面神丐两颗豆眼盯着万仲达,说道:「我老人家是看你从前
跟万盟主多年,对天下武林,没有功劳,也不无苦劳,所以想救你一命,只不知
你自己还想不想活命?」

  万仲达一惊,勉强笑道:「游老人家不是唬小的吧?」

  笑面神丐哼道:「我老人家唬你,你自己做了什么事应该心里明白,还用得
着我老人家唬你么?」

  万仲达道:「游老人家……」

  「不用遮掩,我老人家不喜欢听假话。」笑面神丐道:「你帮夏云峰计算九
大门派的人,这事已经过去了,不用说他,你今儿个回到万松庄来,是奉谁之命
来的?」

  万仲达心下一惊,叫道:「游老人家……」

  笑面神丐一摆手,打断他的话头,说道:「你回来,当然是想探听于化龙的
消息,我老人家用不着你说都可以猜得到,我叫你说的是奉谁之命来的,就是救
你,你可要知道,夏云峰这盟主不出半个月,准会垮台,你和他勾结,那是死定
了。」

  万仲达低下头去,道:「游老人家你明鉴,小的实有不得已的苦衷……」

  笑面神丐道:「你一家四口,都中了毒,对不?」

  「是的。」万仲达痛苦的道:「小的跟随老主人四十多年,怎会如此忘恩负
义?但小的一家都中了剧毒,若说普通剧毒,咱们万松山庄也配有专解江湖剧毒
的灵丹,小的试过,全不管用,每个月非要对方送来的解药不可……」

  「我老人家知道。」笑面神丐点头道:「解药我老人家有,你如果不信,只
管仍和对方保持联络,也可以随时送消息过去,只要你存心悔过,一切自有我老
人家安排?」说到这里,又道:「不过如果你答应了,可不能再欺瞒我老人家,
你可以考虑考虑好了,再答覆我。」

  万仲达道:「有你老人家作主,小的还有什么可以考虑的?小的一切惟你老
人家之命是从。」

  「好。」笑面神丐点点头道:「我老人家相信你,那么你从这里回去,只要
说:第一、于大侠行踪不明,并没到黄山来。第二、万老夫人病重垂危……」

  「这个……」万仲达为难的道:「于大侠行踪不明,小的只要说不知就好,
但老夫人好好的,怎好说病重垂危?」

  笑面神丐道:「不用多问,只要照我老人家说的,把消息传出去就好了。」

  万仲达点点头道:「好吧,小的就照你老人家说的传出去,只不知你老人家
还有什么吩咐?」

  笑面神丐道:「这是一件大事,丝毫延误不得,你知道把事情办砸了,你该
当如何?」

  万仲达道:「小的任凭处置。」

  「处置倒用不着。」笑面神丐笑嘻嘻的道:「不过我会要你的命。」不待万
仲达开口,接着道:「我只要不替你解开经穴,你在十二个时辰之内,就会全身
经脉抽搐而死,那可怨不得我老人家了。」

  万仲达听得一怔,立时惊觉笑面神丐这话不对,脸色剧变,惊骇的道:「你
老人家莫非在小的身上下了禁制?」

  「这还用说?」笑面神丐耸耸肩,笑道:「我老人家吃亏上当了几十年,你
连万老夫人都会出卖,何况我这老丐头和你又沾不上亲故,万一被你出卖了,我
老人家这张脸还能见人?所以我老人家不得不留点记号在你身上……」他咽了一
口口水,又道:「你运口气试试,是不是心脉有点沉重?」

  万仲达经他一说,立时暗暗运气行功,检查了一遍,果然觉得真气经心脉附
近,就感到气机不畅,有沉重滞留之势,心脉可不是开玩笑的地方,一时不由骇
道:「游老人家,你老这是多虑,小的有天大的胆子?怎会出卖你老人家呢?」

  「这可保不定,俗话说得好,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万一你出卖我老人家,
到那时跳脚也没用,这就是先下手为强,嘻嘻……」

  笑面神丐摇头晃脑的笑了笑,又道:「不过你放心,从今天起,你就专门替
我老人家办事,未来的半个月,你都会很忙,只要每天半夜子时来见我老人家,
我自然给你松动松动,但我老人家要警告你,这是「锁心手」,我老人家的独门
手法,如果妄想运气冲穴,或是有一知半解的人妄自替你解穴,那时逆血冲心,
若不当场心脉断绝,也会一生变成白痴,休怨我不早告诉你。」

  万仲达额角上已经沁出汗来,惶恐道:「老人家只管放心,小的早已知悔,
只要你老人家吩咐,小的无不遵办。」

  「好,今晚子时,我老人家会在这里等你。」笑面神丐办完了这件事,他心
里觉得甚是舒坦,拖着鞋皮,得意一笑道:「我老人家走了。」

  万仲达送走笑面神丐,也匆匆的走了,他急于要把万老夫人病重垂危的消息
传递出去,今晚子时,才能向笑面神丐交差。

  这天傍晚时分,又有一艘船驶进了万松庄的后园。后园,早已由副总管万金
城布置了心腹,没有人会把消息泄露出去。船上载来的则是紫脸、苍须、玉带、
红袍、背负阔剑的南离道人。陪同他来的是百花帮主花真真和冷梅萼、艾红桃,
总管花香、小玫等四人,自有万选青、万飞琼兄妹把他们引入地下室。

  万仲达发出「万老夫人病重垂危」的消息之后的第二天,黄山万松山庄传出
了噩耗,故盟主夫人万老夫人在六月十三日因病去世。接着万家向各大门派发出
讣告,各大门派因参与黄山大会的代表都应夏盟主之邀,正在夏家堡作客未归,
又纷纷把讣告转送到夏家堡去。

  其实真正应夏盟主之邀,到夏家堡去的,只有华山掌门人商翰飞和八卦门掌
门人封自清,其余的人并未应邀,而是在大会之后回山途中,被分别劫持去的。

  但各大门派并不理会这些,反正黄山大会之后,与会的人没有回去,就当作
被邀请去了夏家堡,这主意自然是笑面神丐出的了。

  夏家堡无异挨了一记闷棍,又无法声明人不在夏家堡,因为如果「人不在夏
家堡」,各大门派就要查究下去,这些参与黄山大会的人呢?到底去了哪里?真
要查究起来,岂不惹出麻烦来了?因为人都在老子山,而且也准备在最近就让这
些人重出江湖来了。

  虽然他们能制造假人,也确能做到可以乱真,但假的总归是假的,可以冒充
一时,不能永远代替下去。因此老子山使用药物和某种手法,使一个人性情、神
志、武功丝毫不变之下,向他们完全投降,听命于某一个人。他们这项手术,经
过一个月时间,已经完全顺利成功,如分正待把这些人释放回去,恰好黄山万家
的讣告到了。

  夏家堡总管索寒心早在数日之前就接到万老夫人「病重垂危」的消息,对万
老夫人的去世,自然不会感到意外。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婆,在黄山大会上,受
了这么严重的打击,自然会活活的把她气死了。于是由武林盟主夏云峰为首,率
同九大门派参与黄山大会的原班人马,浩浩荡荡的往黄山而来,赶着去万松山庄
吊祭万老夫人。

  江湖上风起云涌,范子云这段时间却是生平最幸福的一段时光。每天陪着姑
娘们,花前月下、卿卿我我,好不快哉。这不,艾红桃和冷梅萼不是也来了嘛,
佳人重逢,自然别有一番感受。

  此刻,范子云牵着冷梅萼的手,顺势往床上一坐,整个抱着她,另只手隔着
衣服摸着乳房。

  他用手指头,轻轻捏着乳头,捏得她周身微微颤抖,一翻身,双臂抱住范子
云的颈子,冷梅萼送上香吻。范子云解开她的衣扣,从肚兜里拉出白嫩的乳房,
用嘴含着,吸吮了起来,一只手伸到阴户上,揉起她的阴核。冷梅萼全身颤抖起
来,抖得很厉害。

  范子云小心翼翼地伺候着、抚摸着,一阵行动后,出现一对原始人。冷梅萼
忍不住了,推倒范子云,猛扑在他的身上。她吻着他,他也回吻着她,还紧紧地
拥抱她,使她感到无比的温存。两人第一次,是在春药驱使下,感觉上有些迷迷
糊糊,这次当然不会了。

  「梅姐,你好丰满噢。」范子云用手在乳沟里挑逗,自己的宝贝也像一根铁
棍,直竖起来。冷梅萼闭上眼,全神地领受这无穷的快意,嘴里含糊不清地呢喃
着。范子云将乳头含住,用力的吸,像婴儿吸乳一般,只吸得冷梅萼浑身抖动。

  范子云用嘴去咬弄冷梅萼的乳房后,左手渐渐下移,轻轻抚摸冷梅萼小腹,
脐眼,最后停止在她的阴户上面。轻轻地梳抓几下阴毛,由食指按着阴户上方的
软骨上,缓缓揉动。只一阵子,即见冷梅萼娇喘嘘嘘,全身无力,阴道痒痒地,
恨不得紧抓着宝贝,来消除欲念。身体微抖,屁股不断扭动,哼声不停。

  范子云知道时间已到,将手指下移,中指伸进阴穴,挖弄起来,使冷梅萼双
腿大大张开,阴唇一动一合间,淫水直流而出,嘴里哼道:「弟弟……快点……
快来呀……我要……我要……」范子云忽然低头,伏在她的下体上,一阵热气,
直冲入阴穴。

  原来范子云的嘴对着那丰满的阴唇和洞口,向洞里在吹气,一口一口热气,
吹得冷梅萼连打寒噤,忍不住挺了屁股。范子云乘机托住丰臀,用嘴猛吸阴穴。

  冷梅萼只觉得,洞里一空,一热有一股水流出来。阴壁里一阵阵的奇痒,使
她全身紧张和难过。那阴核一跳一跳地,心脏乱碰,一阵子的慌乱。

  范子云继续把舌头伸到里面,在阴道内壁翻来搅去,内壁嫩肉,经过了这阵
子的挖弄,冷梅萼更是又酸、又麻、又痒。只觉得全身轻飘飘的,头昏昏的,什
么也忘记了,只在潜意识中,拚命挺起屁股,把阴穴凑近他的嘴,使他的舌头更
深入洞里。忽然,阴核被舌尖顶住,还向上一挑一挑。

  冷梅萼从未有过这样说不出的感觉,说不出的舒服。

  什么都不计较了,忘了,她宁愿这样死去,她禁不住的娇喘呻吟:「啊……
哼哼……嗯……嗯……嗯……痒……哎呀……好痒……」

  「弟弟……你把小穴……小穴舐得……美极了……又痒……又麻……嗯……
快……快来……穴内痒死了……快……快来止止……啊……好痒……啊……」冷
梅萼扭动着屁股,她的穴里充满了淫水。

  范子云看见时机成熟,于是翻身上去,压在冷梅萼的身上,她张大了玉腿,
挺穴相迎。她扶正了宝贝,对准了阴穴,「滋」的一声,大肉棍连根刺了进去。

  冷梅萼不禁大叫一声:「哦……好美……好舒服……啊……嗯……弟弟……
你……你的宝贝……好大……好长……好硬哦……插……我舒服……真是美……
美极……哎呀……插吧……插死我好了……好好人……哎……唷……」

  冷梅萼又是高兴,又是喜爱,连连浪叫着:「哼……哼……舒服……太舒服
了……哎呀……大宝贝……插死我了……嗯……」

  冷梅萼边叫边扭着屁股,两手紧紧地搂着范子云的身体,牙齿在他的肩上一
阵乱咬乱亲。突然用力一咬,咬得范子云叫起来:「哎呀……痛……好姐姐……
不要咬……」

  冷梅萼格格浪笑着:「弟弟……你真……你真行……太好了……插……得我
美死了……太好了……唔……」

  范子云猛插强抽着,他要好好整整她:「哎呀……弟弟……顶……顶……顶
死人了……好弟弟……你好有劲……乐……乐死人……哼……我被你顶死……顶
死好了……啊……好……」

  冷梅萼拚命地用手压他的屁股,自己也用劲的屁股上迎,让阴穴紧紧的凑合
著大宝贝,一丝丝的空隙也没有。范子云觉得冷梅萼的阴道壁一阵阵的在收缩,
夹得龟头酥痒无比,他不由的赞说:「好……好紧的穴……太妙了……」

  冷梅萼已经乐得欲仙欲死:「冤家……好弟弟……你的宝贝太棒了……太了
不起啦……我爽快死了……嗯……嗯……」

  「弟弟……我……我真……真爱死你了……想不到……想不到……你这么行
……哎……哎……大宝贝……顶……顶到我的花心里啦……啊……嗯……」

  范子云见到冷梅萼的淫声浪语的叫床,心中感到无比的得意,于是更加卖力
的抽插着。冷梅萼已经香汗淋淋,娇喘嘘嘘,但仍然不断地哼叫:「哎呀……云
弟弟……插重些……深一点……用力……用力插……插死我……」

  范子云依着她,狠狠地顶着,插着:「啊……好……就……这样……啊……
好……好极……太妙了……哦……喔……哎呀……我……我爽……爽极了……」
全身一阵抖动,阴精直泄而来,流湿了龟头。

  范子云继续抽插着,越战越猛。不一会,冷梅萼的淫劲又升起来了,大叫:
「哎哟……哎哟……弟弟……你快插死我了……我……服了你……我……我已经
泄……泄了第二次水啦……嗯……」

  「哼……哼……可美死我了……嗯……舒服……舒服呀……呀……我……我
我……快……飞了……我真的……真的……好快乐……好舒服……」

  范子云也感到快感频频传来,他知道,他也差不多了,经过这么久的运动,
体力也快支持不了。于是他边插边说:「哼……哼……梅姐……我……我也差不
多了……嗯……爽快极了……哼……」

  冷梅萼娇喘急促地说:「好……嗯……嗯……我们……我们一起……来……
一起来吧……」

  范子云拚命地猛顶了几下,终于一泄如注,伏在她的身上不动了。冷梅萼也
在他的狂射中,第三次泄出了阴精。范子云很懂得她的心意,他温柔地依偎在她
的胸前,用如雨的吻,吻在她的颊、唇、颈、胸上:「梅姐,你还满意吗?」

  冷梅萼娇喘着:「嗯……」这一夜,她有说不出的舒服,一连消魂了三次,
使得范子云差一点招架不住。

  今天晚上,范子云找上了艾红桃,艾红桃自然是喜出望外的欢迎他的到来。

  不一会儿,在艾红桃服侍之下,范子云已经解除了全身「武装」。两人拥吻
在一起,甜蜜极了,也吻得意乱情迷。艾红桃的脸上渐渐地升起了桃花,浑身颤
抖起来,像条水蛇一般在范子云的怀中扭来扭去。明媚的大眼盯在范子云脸上,
发出娇媚的微笑。

  艾红桃谈这样的挑逗,使范子云心中的欲焰燃了起来,血液在周身奔腾,下
面的宝贝也渐渐的涨硬,顶在她的小腹上,微微跳动。她将身体更贴近,贴得紧
紧地,抚摸背部的手,突然伸到范子云的跨间,狠狠地握住涨大的宝贝。

  只听艾红桃「嗯」的一声,那粉脸一片潮红,有如吃醉了酒一样,眼迷迷。
她拉起裙子,脱去亵裤,分开白嫩肉感的大腿,将阴穴顶在宝贝前,挺了上来。

  范子云被抵得一步步后退,一直退到床边,顺势仰面躺了下去。

  艾红桃顺势骑上来范子云的下体,将洞口对准龟头,坐了下去,用力下压。

  牙齿还咬得格格响声,粉脸红透,红光中冒出汗水,还自语着:「奇怪……
怎么……套不进……哎呀……你……你的宝贝……太粗了……」宝贝硬得发痛,
内心一阵子的激荡,恨不得插到底,才舒服。

  范子云下意识地用手一摸,摸到一块软软的三角阜,鼓鼓的毛丛丛的像半片
毛狐,毛上布满了淫水。艾红桃迅速地张开双腿,捏着范子云的中指,轻轻地朝
她的穴里按了进去。于是范子云便开始工作,他的指头一伸一屈地挖了一下,只
觉得幽洞里面很湿,外窄内宽,像一个袋子。范子云一心一意地挖动艾红桃的小
穴,动作很快,也很猛,挖得很重。

  范子云用磨墨的要领,指头转呀转地在那阴核上磨着,大致十个数,艾红桃
浪叫起来了:「哎呀……哎呀……你……哎呀……」

  「好……好了……哎呀……里面……里面痒……痒得很……快……快……哎
呀……要命……痒得要命……快……挖……挖里面……重一点……快一点……」

  范子云不管三七二十一,狠狠地把全根中指插进阴穴里,像打算盘一般地拨
动,越拨越快,越拨越重,挖得她又大叫起来。

  「哎呀……云哥哥……你……你挖得我……挖得好……好呀……哎哎……啊
啊……唔……妈呀……哎哟……要命……要命啦……啊……唔……」

  艾红桃一手抓住范子云的宝贝,拉开了挖穴的手,向前往上一挽,范子云就
伏在她的身上,再托着宝贝往自己的三角阵地的洞里送。范子云坐起来,替艾红
桃清除身上的衣服,立刻显出一副美好的玉体,她扭动着细腰。范子云注意地看
着眼前令人喷火的骚娃,她有一付极美的胴体,身段分明,修长的玉腿,黑黑的
阴毛,嫩红的小穴洞口,微微开着,肥肥高起的阴户,如同小山。

  名单躬着身道:「现在有请华山派掌门人,少林寺慧善大师,武当玉清道长
三位。」三人站起身,跟着副总管万金城进入地室,瞻仰过万老夫人遗容,退出
灵堂。

  万金城就躬着身道:「商掌门人请往这里走,才是出口,请到花厅奉茶。」

  说完,抢在前面引路。

  这条走道,不过容得两人并肩而行,走了四、五丈远,右首壁间,一排有三
扇木门,敢情是三间小室。万金城走在前面,故意放缓脚步。就在此时,走在最
后的武当玉清道长突觉身后被人突袭,制住了穴道。接着第二个少林慧善大师、
和走在前面的华山商翰飞也同样被人制住。这转眼之间,就能一下制住商翰飞等
三人的,正是笑面神丐。

  接着三扇木门开处,飞快的闪出三人,那是范子云和羊令公、桂豪年,各自
抱起一人,又迅速的退入小室之中。这三间小室,虽然各有一道木门,但里面却
是打通的一大间,靠边放置着三张木榻,这是临时隔间的,范子云等三人抱着商
翰飞、慧善大师、玉清道长三人,迅速的放在榻上。

  室内早已有三个人在等着,那是百花帮主花真真,九华神尼和穿着一身火红
道袍的南离子。他们各有各的任务,花真真早已把从岭南温家取来的「解迷丹」
用百花帮精制「百花解毒露」调开,这时以极快的手法,拿起三个小酒盏,依次
捏开三人牙关,把药露灌入他们口中。

  九华神尼双目低垂,运起佛门神功「拈花指」,依次在三人脑后「玉枕穴」
上连点三点。南离子更不怠慢,双手一伸,从他大袖中伸出一双比朱砂还红的手
掌,两手互搓,以「推宫过穴」手法,迅快按摩商翰飞全身,一个方毕,紧接着
又替第二个人按摩,不过瞬息工夫,已替三人按摩完毕,长长吁了口气,收回手
去。

  笑面神丐偏头问道:「他们都好了么?」

  南离子点点头笑道:「他们被「太阴蔽日」手法,掩蔽神志,经神尼施展佛
门神功,由「玉枕穴」逼出,散布全身,以他们三人本身的修为,稍假时日,也
一样可以炼化,如今经贫道「离火真气」予以毁除,自然完全好了。」

  「好。」笑面神丐口中说了声「好」,挥手之间,就拍开三人受制的穴道,
商翰飞、慧善大师、玉清道长三人同时身躯一震,倏地睁开眼来,翻身坐起。

  商翰飞一眼看到笑面神丐和九华神尼,不觉口中轻「咦」一声,慌忙起身拱
手道:「游老人家、神尼……」慧善大师、玉清道长也同时跨下木榻,合十、稽
首。

  笑面神丐连忙摇手,道:「三位不用多礼,时间迫促,一时也无法和你们多
说,夏云峰已在花厅等候,时间多了,易使他起疑。你们是被太阴教邪术,掩蔽
灵智,如今业已完全解除了,快些上去,以后的事,自有我老人家会安排的。」

  商翰飞情知时间宝贵,匆匆拱了拱手道:「晚辈一切都听你老人家的了。」

  说完,当先举步走出。副总管万金城已在走道上等候,立即引着三人往地道
走去。

  这时总管万仲达又已经回到水榭,引着衡山派陆宗元、八卦门封自清,六合
门齐子厚三位掌门人进入地室。接着副总管万金城又引着形意门掌门人祝立三,
点苍派掌门人谢友仁和齐子绥(六合掌门人之弟)三人入内。接着又领了唐门少
庄主唐文焕、妻子祝秀娥(形意掌门人之女)、华山派盛锦堂进来。

  接下去万金城又引着峨嵋派紫面神娄树棠、金毛吼姜子真、流星樊同和青云
道长的师侄吕秀等人,进入地室。这些人都由花真真喂「百花解毒露」调制的温
家「解迷丹」,并经神尼佛门神功点度「玉枕穴」,南离子以「离火真气」「推
宫过穴」解除了太阴教的禁制手法「太阴蔽日」。

  前后不过顿饭光景,全已恢复了神志,其中只有峨嵋派掌门人青云道长,是
以副盟主的身份,随同夏云峰进入地室的,无法替他解除禁制的手术,这且留待
后话。

  后园这广大花厅,和水榭遥遥相对,是一座飞檐画栋,高敞的二层楼屋宇,
四周迥廊曲折。廊外遍植花卉,为故盟主万晓峰在日,春日宴客之所,楼前有一
方横额,题为「醉春风楼」,但万家的人,都叫它后花厅。这时这座后花厅的敞
厅上,三面十六扇雕花落地长门全已敞开着,虽在大暑月里,依然清风徐来,甚
为凉爽。

  武林盟主夏云峰和两位副盟主峨嵋青云道长,丐帮柯长泰,以及九大门派的
掌门人、代表们自不拘形式的坐在古藤精制的凉椅上,正在沦茗谈天。所有人,
神志虽已恢复清明,但因笑面神丐再三叮嘱,不可露出丝毫马脚宋,是以大家依
然和神志并未恢复一般,沉默寡言,附合着他。

  夏云峰眼看大家经过老子山一个月时间的施术,果然全都唯唯诺诺,连最难
说话的商翰飞,也变得十分驯服,心头自然大为高兴,踞坐在上首藤椅上,踌躇
满志,一座上都是他一人的高声谈论。只见总管万仲达再次匆匆走入,朝丐帮帮
主柯长泰拱拱手道:「柯帮主,有几位贵帮长老求见柯帮主。」

  柯长泰一怔问道:「他们是什么人?」

  万仲达道:「他们只说有要事求见帮主,旁的没有说。」柯长泰道:「一共
有几个人?」

  万仲达道:「有四、五位。」

  柯长泰微微攒了下眉,起身问道:「人在哪里?」

  万仲达道:「在下因前面人多,已把他们引到迎月轩待茶,帮主是否接见他
们?」

  柯长泰点点头道:「我去看看。」

  一面朝夏云峰抱拳道:「盟主、诸位道兄,兄弟有事,暂时告退。」

  夏云峰一摆手道:「柯兄只管请便。」

  万仲达领着柯长泰,退出后花厅,一路穿行花树,来至迎月轩。这是一幢一
排三间的楼房,面向正东,前面是一片圆形草坪。两人越过草坪,走近阶前,万
仲达脚下一停,拱手道:「几位贵帮长老,就在里面恭候柯帮主大驾,柯帮主请
吧。」

  柯长泰说了声:「有劳万总管了。」举步跨上石阶,踏进中间一间堂屋,目
光一瞥,心头不由暗暗吃了一惊。

  原来这迎月轩宽敞的堂屋中间,空荡荡的没有一点陈设,连椅几都没有,上
首放着两叠高高的麻布袋,少说也有三十五、六只,却并无人坐,只是虚设的坐
位。边上却站着一个十六七岁的紫衣少女,手中捧着一只碧油油的绿玉打狗棒,
足有八尺来长,那正是本帮最高执法棒——碧琅杆。

  左右两旁,各坐着两个白发、白须的老叫化子,他们都闭目垂帘,盘膝坐在
一叠高高的麻袋上,一看就知那一叠麻袋,共有二十四只之多。右边下首也坐着
一个人,那是伏虎丐连三省,他坐在十九只麻袋上。在他身后伺立的是金陵分舵
连三元。

  本来柯长泰和连三省同为丐帮左右长老,品级为十九只麻袋,但他如今是帮
主身份,就有二十一只麻袋了。使他感到惊惶的乃是那四个有二十四只麻袋的白
发老化子,分明是丐帮久已不问尘世的四大名山长老,他们如何会联袂来到这里
的呢?

  尤其上首那两叠麻袋,少说也有三十五六只,这会是什么人?本帮竟然还有
辈份这么高的前辈高人?迎月轩里,这副阵仗,倒像是丐帮在召开高峰会议了。

  他踌躇着跨入堂屋,硬着头皮走向前去,躬身作了个长揖,说道:「弟子代
理帮主柯长泰拜见四位前辈长老。」他担任帮主,未经丐帮正式通过,故而只有
代理帮主的身份。

  伏虎丐连三省缓缓起立,洪声喝道:「柯长泰,见到老祖宗,还不下跪。」

  「老祖宗?老祖宗在哪里?」柯长泰躬下去的身子,已经直了起来,心中暗
暗怒恼,微晒道:「连长老,你担任本帮右长老,已有二十年之久了,可知本帮
规矩,帮主无须下跪。」

  连三省道:「柯长泰,你只是在蔡故帮主遇害之后,暂代帮主,并非真正帮
主,而且本帮规矩,帮主遇上辈份较尊的前辈,可以不拜,但见了本帮老祖宗留
下来的法器碧琅杆如见老祖宗,如何不下跪行礼?你敢藐视老祖宗的法器?」

  柯长泰暗暗哼了一声,自己明明看到了上首那小丫头手中捧着的是碧琅杆,
如何忘了?想到这里,只得双膝一屈,跪拜下去,口中说道:「弟子柯长泰,叩
见老祖宗。」

  只听上首响起一个尖细的嗓音说:「柯长泰,连三省告你毒死蔡帮主,攫夺
丐帮权位,出卖本帮,投靠异教,可有此事,现在你当着大家,从实招来。」

  柯长泰蓦然惊异,急忙抬头看去,方才上首两叠高高的麻袋上,还是空的,
就在自己跪拜下去的一瞬之间,竟然多两个人出来。左首那叠麻袋上,蹲着一个
尖瘦脸小老头,穿着一件宽大的大褂,耸肩缩头,生成一双短眉,两颗小眼睛,
形状滑稽而古怪。右首一叠麻袋上,坐着一个一头花白头发的老丐婆,蓝布衫上
打着几块大补钉,闭起双目,似乎在打瞌睡。

  柯长泰骤睹这两个人,一颗心登时往下直沉,这不是本帮辈份最尊的一对老
祖宗,笑面神丐和闭眼丐婆?这两人据说年纪已在百岁之外,还是蔡帮主的师伯
祖,比四大名山长老,还高上一辈,自己方才怎么会没想到,连四大名山长老都
坐在两旁,留出上首两个位子,不是这两个老祖宗,还有谁来?一时慌忙叩头说
道:「弟子不知两位老祖宗驾莅,还望恕弟子不知之罪。」

  笑面神丐口中「咄」了一声,尖声道:「给我站起来,我老人家向你问话,
你还没回答呢。」

  柯长泰依言站起,回道:「回老祖宗,那是连长老想和弟子争夺丐帮帮主,
故入人罪,诬告弟子,蔡帮主之死,是凌江涛在药罐中下的九节毒蟒,当日是弟
子和连三省都在场,从药中查获的。」

  笑面神丐哼道:「丐帮忠义立帮,你睁着眼睛说瞎话,敢欺瞒我老人家?」

  柯长泰道:「弟子说的句句是实,不信,当日还有项世勇可以作证。」

  笑面神丐道:「柯长泰你若有半句虚言,须知丐帮的家法,决不宽容。」

  柯长泰接着说道:「弟子若有半句虚言,愿领家法,但连三省诬告弟子,可
也要拿出证据来,方可资信。」

  笑面神丐点头道:「你说项世勇可以作证?」

  柯长泰道:「正是。」

  笑面神丐道:「连三省,你叫他们统统给我出来。」

  连三省躬身应「是」,举手击了三掌,高声道:「游老人家吩咐,你们都可
以出来了。」

  但见左首一道门户开处,一共走出四个人来,第一个是范子云,第二个是蔡
帮主的门人凌江涛,第三个、第四个则是柯长泰的心腹,身材壮健的项世勇和矮
冬瓜罗文斌。柯长泰心头不禁一紧,项世勇、罗文斌两人率领丐帮高手,随同自
己前来黄山,已留他们在外面,如何会在这里?四人一同走到右边下首站停。

  笑面神丐叫道:「项世勇。」

  项世勇胆颤心惊的应了声:「弟子在。」

  笑面神丐又道:「柯长泰要你作证,你把方才向四大名山长老作供的话,再
重说一遍,给柯长泰听听。」

  柯长泰听说项世勇方才已向四大名山长老作供,不知他供出什么来了,心头
暗自惊凛,凌厉的目光朝项世勇望去。项世勇竟连看都没朝他看上一眼,只是低
着头,应了声「是」,道:「那九节毒蟒是柯长老交给弟子的,他要弟子……」

  柯长泰没想到这小子竟然敢说出实情来,一时不由怒从心起,大喝一声道:
「你胡说什么?」

  笑面神丐一抬手道:「你不准叱喝。」柯长泰但觉忽然间机伶伶打子一个冷
噤,就再也作声不得。

  只听项世勇续道:「柯长老答应弟子,他当了帮主派弟子当金陵分舵舵主,
弟子一时糊涂,就被他利用,那天凌江涛替帮主抓了药回来,弟子趁他不注意,
偷偷把九节毒蟒放入了药罐之中。」

  笑面神丐道:「你是说柯长泰要毒死蔡传忠,是为了篡夺丐帮帮主?」

  项世勇道:「是的。」

  笑面神丐又叫道:「罗文斌,现在该你说了。」

  矮冬瓜罗文斌连忙应了声「是」,往前走上两步,他不敢跪,站着躬身道:
「弟子一向跟随柯长老,前年柯长老接受了淮南大侠夏云峰的委聘,担任金章令
主……」

  笑面神丐道:「金章令主管些什么?」

  罗文斌道:「弟子听柯长老说,金章令主就是一派之主,他管辖的是丐帮,
还委派了弟子担任铜章剑士。」

  笑面神丐道:「可有证据?」

  「有。」罗文斌从怀中取出一枚黄铜的令牌,双手呈上。

  笑面神丐一招手,把那枚铜章从罗文斌手中,飞到了他的掌心,看下一眼,
然后点点头道:「还有呢?」

  罗文斌道:「柯长老怕传功长老王镇海、执法长老宋仁民二位不肯合作,曾
要弟子在他们饮食之中,下了两包叫做「迷迭散」的药粉,后来王、宋二位长老
果然都听柯长老的话了。」

  笑面神丐抬目道:「范子云,你不是丐帮的人,但你也是证人之一,你说说
在金陵遇上的事吧。」

  范子云应声走出,他把初到金陵,就接到金章令主的字条,如何在鬼脸城和
金章令主见面,以及金章令主要他向商翰飞下毒,并命自己围攻连三省,之后,
又如何把自己骗去一间大宅,中途昏迷,醒来已在丐帮金陵分舵,硬指自己和凌
江涛谋害蔡帮主,要自己招供出主谋之人,幸为百花帮的人所救详细说了一遍。

  笑面神丐道:「你确认那金章令主,就是柯长泰么?」

  「是的。」范子云点头道:「那金章令主的身材和口音,都和柯长老一般无
二。」

  「好。」笑面神丐一摆手,令范子云退下,目光一抬,直向柯长泰投来,沉
声道:「柯长泰,你都听到了?」

  「弟子听到了。」柯长泰依然神色恭敬的回道:「但弟子也有证人。」

  他早就想到今日之事,凭自己这点能耐,已是无法脱身,好在夏盟主和各大
门派掌门人都在后花厅上,自己只要逃到那里,就有夏盟主替自己作主了。因此
他一直故作恭敬,心里早就打好算盘,话声甫出,人已往后一仰,鲤鱼倒窜波,
动作如电,一下往门外穿射出去。

  「孽障,回来。」这发话的是闭眼丐婆。

  这时柯长泰已穿出迎月轩大门,射到阶上三丈多远,厅上的人竟然一个也没
追出来,他自然不敢稍懈,正待纵身扑起。哪知双足才一点动,忽觉身后似是被
人拉住,纵起的人,双脚堪堪离地,就是掠不出去。不,背后突然一紧,一个人
身不由己「呼」的一声,往厅内倒飞回去。

  这生死关头,柯长泰自然不肯就范,身在半空,猛然腰肢一挺,双手一划,
双足一蹬,企图全力挣脱。这一下果然有效,挣是给他挣脱了,但背上就像重重
的挨了一鞭,痛澈心肺,忍不住闷哼一声,一个人「砰」然一声,从半空摔下,
爬在地上。厅上的诸人,依然好端端的坐着,生似并没有人出过手,但柯长泰却
被从厅外抓了回来,摔在地上了。

  好个柯长泰,身子摔到了地上,他居然忍着疼痛,又从地上弹起,企图夺门
而逃。但他这回只弹动了一下,并未腾身而起,这一刹那,他才发现方才这重重
的一摔,全身骨节,生似全被抖散了一般,竟然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完了,难
道自己竟被废去了武功不成?

  笑面神丐蹲在麻袋上,一脸严肃的道:「柯长泰,你都承认了?」柯长泰躺
在地上,拼命的运集真气,竟然在这一摔之—下全已散去,怎么也凝聚不起来,
他自然没有吭声。

  笑面神丐吩咐道:「凌江涛,你去搜搜他身上,可有金牌?」凌江涛答应一
声,走到柯长泰身边,伸手在他怀中一阵掏摸,果然摸出一块金牌,双手送到笑
面神丐面前。

  笑面神丐凛然道:「柯长泰,你丧心病狂,居然出卖丐帮,毒毙帮主,犯上
作乱,如今罪证俱全,还有何说?」

  柯长泰经过这一阵挣扎着运气行功,才知道自己当真在那一摔之中,武功全
废,看来难逃公论,不由得把心一横,悍然道:「老子一人作事一人当,你们要
把老子怎样,悉凭处置,老子都不在乎。」

  连三省须眉轩动,断喝一声:「柯长泰,你犯上滔天大罪,还敢在老祖宗面
前发横?」

  柯长泰爬伏在地上,厉声道:「老子只有一条命,有什么不敢?」

  坐在左首下面的一位白须老丐双目精光暴射,像春雷般大喝一声:「该死的
畜生。」柯长泰只觉全身一颤,一股凉气直透背脊骨,登时口噤难言。

  坐在左上首一位白发披肩的老丐站起身,朝上面笑面神丐和闭眼丐婆躬身一
礼道:「丐帮不幸,出此叛逆之徒,弟子请二位师伯主持本帮清理门户,按本帮
家规,首逆重犯柯长泰,应处极刑五刃分尸,从犯项世勇、罗文斌三刀攒心,庶
使本帮弟子忠义励节,奸逆必诛,以儆人心。」

  「应该,应该。」笑面神丐点头道:「我老人家对叛逆之徒最深痛恶极了,
就是给他个一千刀都不为过,连三省,这三个逆徒,就交给你去执行了。」

  连三省躬身应「是」,一面抬头道:「弟子还有一事,要禀报老祖宗。」

  「有话快说。」笑面神丐挥着手道:「别禀报长,禀报短了。」

  连三省道:「本帮从蔡帮主过世后,帮务就由柯长泰暂代,如今柯长泰恶迹
昭彰,就要正帮规了,这帮主一职,不可久悬,蔡帮主在日,本拟以他嫡传弟子
凌江涛为继承人之意,又因凌扛涛被诬,现在杀师罪名,已经洗脱,还请老祖宗
作主。」

  笑面神丐道:「这立帮主是件大事,须得本帮长老会通过,我老人家可作不
了主。」目光左右一瞥,笑了笑又道:「我老人家和老丐婆,也算是本帮长老,
如今还有四大名山长老在此,唔,你们的意见怎样?」

  左上首那个白发老丐欠身道:「本帮三代长老,都在于此,弟子觉得蔡帮主
在日,既有以凌江涛为继承人,蔡传忠为人一向谨慎,他选定的人,大致也错不
了,那就由凌江涛为继承人好了,不知二位老人家,三位师弟意下如何?」

  闭眼丐婆道:「这件事,我和老丐头都没意见,你们决定了就好。」

  其余三位白发老丐一齐起身道:「弟子都同意大师兄的意见。」

  笑面神丐点头道:「那就这样决定。」

  连三省喝道:「凌江涛,还不向二位老祖宗、四位师伯祖跪下来谢恩?」这
是丐帮的礼节,笑面神丐也不好反对,凌江涛跪下去恭恭敬敬的磕了八个头。

  左首白发老丐起身道:「新任本帮帮主凌江涛听着,本帮忠义相传,行道江
湖,当以除暴安良,奉公守法,在这一个月之内,可由右长老连三省为你讲解本
帮的礼节、帮规,今后一切帮务,当由右长老督促辅导,不可逾越,你当牢记在
心。」

  凌江涛含泪道:「弟子自当永远记在心里。」


[ 本帖最后由 shinyuu1988 于 2010-11-30 01:21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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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六章  附骨毒疽

  后花厅内,盟主夏云峰眼看柯长泰去了好一会工夫,还不见回转,心中不禁
起疑,回头道:「索总管,你出去看看,柯帮主已经去了好一会工夫,究竟发生
了什么事?」索寒心答应一声,举步走出。

  阶前站着万家总管万仲达,连忙含笑迎着道:「索兄有事?」

  索寒心心头微现不悦,暗道:「这老小子,一向听命于我,对我十分恭敬,
今天居然和我称兄道弟起来了。」举手摸摸下巴,「唔」了一声道:「这是盟主
要我出来问问,柯帮主现在何处?怎么去了老半天还没回来?」

  万仲达忽然凑近了些,说道:「盟主这一问,那是最好没有,柯帮主只怕有
些麻烦……」

  索寒心不悦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万仲达道:「你索总管去一趟,就可解决,不然的话,他只怕很难脱身。」

  索寒心道:「那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万仲达道:「因为有几位丐帮的长老,查究蔡帮主被毒死的事儿,要柯帮主
去作证。」

  索寒心道:「你怎么不早说?」

  万仲达道:「兄弟也是刚听到副总管叫人来说的,兄弟正要进去禀报盟主,
你老哥已经出来了,索总管要不要去禀报盟主一声?」

  索寒心冷然道:「这点小事,何须惊动盟主,他人在哪里。」

  万仲达道:「就在迎月轩西首崇文馆。」

  索寒心一挥手道:「走,他们有什么事,就叫他们一起见盟主去。」

  「是,是。」万仲达道:「兄弟这就替索总管领路。」两人一前一后,穿行
花榭,一会工夫,到了崇文馆。

  这是五间二层楼的房屋,外面有一道清水砖墙,进入两扇大门,小庭院中,
摆满上百盆兰花,原是万家藏书之所,中间是一幽雅的小客厅,左首一排花窗,
则是书房。此刻这整座楼房,静悄悄的不闻一点人声。万仲达走到阶前,就脚下
一停,口中说道:「夏盟主夏家堡的索总管驾到。」

  只听里面有人沉声道:「请进。」索寒心大摇大摆的跨上石阶,跨入客厅,
厅上并没有人。

  万仲达陪笑道:「他们都在书房里,索总管请到书房待茶。」他因索寒心是
客,自然让客人走在前面。

  这是一道雕花圆洞门,里面是一间十分宽敞的书房,索寒心自然不疑有他,
昂首阔步,跨入书房,但当他目光一动,一个人几乎呆住了。书房里坐着、站着
不少人,但没有丐帮柯长泰,更没有什么丐帮长老。坐着的一共有三个人,中间
一位浓眉凤目,紫膛脸,花白长髯的紫袍老者,不是别人,正是从老子山被人救
走的三湘大侠于化龙。

  第二位道装打扮的美貌女子,是百花帮帮主花真真。第三位是个白头发的老
妇人,赫然竟是向各大门派发出讣告,业已谢世的万家老当家万老夫人。站在一
旁的则是万选青,万飞琼兄妹、百花帮门人冷梅萼、艾红桃。另外还有两个青衫
少年,他认出身佩彩虹剑的应该是夏玉容,另外一个是商紫雯,他并不认识。

  九头鸟索寒心也是多年老江湖,一看到这些人的时候,心头未免蓦地一震,
但立时就镇定下来,心中已知这是怎么回事了,脸上不觉飞过一丝阴沉的笑容,
抱抱拳道:「恭喜万老夫人无恙。」

  万老夫人沉着脸,冷冷一哼道:「索寒心,你一向诡计多端,这一着,没想
到吧?」

  索寒心皮笑肉不笑的道:「万老夫人这一着倒确是颇出人意外。」

  万老夫人道:「老身为了挽救各大门派,不得不伪装身死。」

  索寒心阴恻恻道:「可惜老夫人纵然假装身死,也挽救不了各大门派。」

  万老夫人道:「你可知老身把你请来,有什么事吗?」

  索寒心道:「在下正想请教。」

  万老夫人道:「据老身调查,夏堡主所作所为,都是受你怂恿和利用,你应
该是太阴教的重要头目吧?」

  最后这句话,听得索寒心心头猛震,脸色为之一变,阴笑道:「想不到老夫
人知道的真还不少,老夫人已经交出盟主,足可怡养天年,知道的太多,对老夫
人未必有利。」

  万老夫人凛然道:「五月五日黄山大会,各大门派的人,在老身面前失去抗
力,促成你们的阴谋,老身也自然要从我手里平反过来,黄山万家,不受威胁,
不受利诱,只知正义所在,义无反顾。」

  索寒心点头道:「老夫人这样做法,只怕会后悔莫及。」

  万选青大喝道:「索寒心,你已经死在临头,还敢大言不惭。」

  索寒心发出一声刺耳的大,笑道:「索某倒看不出什么值得在下胆颤心惊之
处?」

  于化龙双目精光进射,沉喝道:「索寒心你还没回答万老夫人,你在太阴教
是何等身份?」

  索寒心微哂道:「夏盟主就在花厅,你于老儿怎不去问夏盟主呢?」

  花真真淡淡一笑道:「看来索总管不到黄河,是不肯说的了。」

  索寒心大笑道:「索某还不知道黄河在哪里呢?」

  只听身后响起一个娇脆少女声音,接口道:「黄河已经就在你面前了。」

  索寒心缓缓回过头,只见身后门口一排站着四个人,这四人,他认识的只有
一个,那是腰悬青霓剑的范子云。其余三人,则是羊令公、桂豪年和商小雯,说
话的自然是商小雯了。原来羊令公和桂豪年早就隐身门外防范索寒心夺门逃走,
范子云和商小雯却是刚刚赶到。

  万老夫人间道:「范少侠、商姑娘,柯长泰已经解决了么?」

  范子云还没开口,商小雯咭的笑道:「早就解决了,按丐帮家法五刃分尸,
连丐帮帮主也选定了,由凌江涛接任。」

  万老夫人点点头道:「如此就好。」

  索寒心听得暗暗一惊,忖道:「听他们口气,柯长泰已被他们解决了,看来
万老夫人对今日之事,果然早有安排。」心念一动,冷然道:「柯长泰乃是武林
公选的副盟主,你们这是公然和盟主作对了,在下既然知道此事,那就得向盟主
报告,少陪了。」

  他因圆洞门已被四人拦阻,目光一动,人已随身纵起,身化一道青影,倏然
朝敞开的长窗外飞射过去。这是他进入书房时,早就看好的退路,他早已料想得
到从大门退出必然有人拦阻,只有六扇长窗在他进来之时早已看到窗外是一片花
架,并没有人埋伏。这一下当真动作如电,室中的人还没末得及阻止,他一道人
影业已穿窗而出。

  范子云突然大喝一声:「回来。」他两手当胸,左手如招,右手如挽,使了
一记怪招。说也奇怪,索寒心明明已经穿窗飞出的人,居然随着他的手势,如响
斯应,呼的一声,倒飞回来。

  这下直看得室中诸人,不由齐齐一怔,谁也想不到范子云竟有这般高深的武
学,居然能在招手之间,就把索寒心招了回来。索寒心自然也大吃一惊,但他乃
是久经大敌之人,发觉背后传来的一道吸力,来势奇强,自知一时无法挣脱,就
顺势往后退入,待得对方吸力稍缓,才猛力一挣,脱出吸力之外。定睛看去,原
来把自己吸进来的,竟然会是范子云,心头不禁暗暗一惊,忖道:「这小子哪来
这份功力?」他还以为自己挣脱了吸力,其实是范子云施展「风雷引」把他吸入
之后,刚好收势了。

  万老夫人大喝道:「索寒心,现在你该明白,想逃出去,是办不到的事了,
不如干脆一些,答我所问。」

  索寒心深沉目光,冷然四顾,问道:「老夫人要问什么?」

  万老夫人道:「你在太阴教担任什么职司?教主是谁?现在是不是在老子山
啊?」

  索寒心阴笑道:「老夫人以为这些话,索寒心会回答吗?」

  夏玉容道:「你非回答不可。」

  索寒心目光一注,说道:「你大概是大小姐吧?」

  夏玉容道:「不错,我就是。」

  索寒心道:「大小姐可知盟主在花厅之上。」

  夏玉容道:「当然知道。」

  索寒心道:「大小姐是盟主亲生女儿,怎么公然和你爹作对?难道你要作逆
伦不孝之女?」

  「住口。」夏玉容怒声道:「爹被你们一干人蛊惑、蒙蔽,我要找出你们这
些旁门左道的阴谋,正是救我爹之道。」

  于化龙道:「索寒心,你不肯好好回答,可知今日的结局么?」

  索寒心道:「于老儿,你也算是侠名久著的人,怎么想倚多为胜?」

  夏玉容道:「于前辈,老夫人,这种贼人,和他多言无益,晚辈先把他拿下
了。」

  范子云道:「此事不劳大哥动手,还是小弟出手把他拿下就是了。」

  索寒心方才被范子云吸了回来,心中还是不信,他年纪轻轻,会练成这等高
绝功夫,闻言不觉阴沉一笑道:「范子云,盟主待你不薄,不但把你视作侄子,
还把大小姐许配给你,谁知你竟然是个忘恩负义之徒,公然吃里爬外,无怪大小
姐胆敢背叛他父亲,连夜私奔,原来是受了你小子的拐诱……」

  夏玉容听得又气又怒,娇叱一声:「你胡说些什么?」她一时气极,话声出
口,右腕一振,「嘶」的一声,五指凌空点出,使的正是「拈花指」。

  索寒心早就做了准备,阴笑一声,身形一晃,向左闪出。他左首背后,站立
的却是桂豪年,口中喝道:「别往我这里来。」同样右腕一振,点出一指。

  他是南海风雷门的人,风雷门自从百年前遗失了两种绝学「旋风掌」和「雷
火指」,但几位前代传人,竭尽心智,以本门的武功为基础,摹仿「旋风掌」和
「雷火指」的功能,发展成「大风掌」和「天雷指」,但也成为一派武学。他点
出的这一指,正是「天雷指」,指风出手,轰然有声,宛如雷公锥一般,威势却
也不小。索寒心身形一侧,右手挥手一掌,往右拍去。

  范子云左手一招,右手内引,冷喝道:「索总管,你这点能耐,还是跟在下
过几招的好。」他这一招一引,硬是把索寒心拍向桂豪年的掌风给吸了过来。

  索寒心右掌向左拍出,人自然也向左转去,但掌风一下被范子云吸了过来,
人自然也随着吸力向右转来。范子云可没容他出手,本来向右招手的左手,突然
向右推出,本来向左引的右手,也跟着向右划出。索寒心掌力被吸,身向右转,
现在又突觉一股大力,把他往左推出,他转过来的入,又被他推了出去,脚下如
何还站得住,一连冲出去了两、三步之多。大家眼看范子云把索寒心一个人像木
偶般随着他手势转过来,转过去的,不禁大声喝起彩来。

  索寒心一张瘦削脸,猛然暴喝一声:「姓范的小子,我和你拼了。」双足站
桩,双掌似斧,朝范子云迎面劈来。他这下老羞成怒,掌上含蕴了他几十年的功
力,劲风如涛,来势确实十分凶猛,完全是情急拼命的打法。

  范子云存心戏弄于他,哪会把他这记掌风放在心上,微微一笑道:「你和我
拼?很好。」他依然好整以暇,双手当胸,直待对方掌风逼近,才左手向头顶打
了一个圆圈,右手一托,硬把索寒心的掌风往上托起。不,索寒心这一道掌风,
本来是直劈过来的,经他一托一圈,掌风随着他手势,在头上打了一转,呼的一
声,又笔直朝索寒心回敬过去。

  索寒心一身武功,已有三四十年修为,掌风出手自然能发能收,他做梦也想
不到对方借力打力,把门己劈出去的芈风,转了一圈,反向自己劈撞过来,自己
竟然无法收回,心头一惊,此刻四周全是敌人,避无可避,只得赶紧双掌当胸,
使了一招「闭门拒虎」,全力推出,自己硬接自己的掌风。但听「蓬」然一声,
掌风虽是接了下来,脚下却站不住桩,往后连退了两步。

  这下他才知道范子云今非昔比,果然已得高明传授,不知练成了什么奇特功
夫?一时连喘息都来不及,色厉内荏,厉声道:「姓范的,你尽使花招,可敢和
索某正正当当的徒手一搏?」

  「在下有何不敢?」范子云笑道:「只怕你在范某手下,走不出十招。」

  索寒心道:「那倒未必。」突然双手齐举,五指勾曲,一前一后,朝范子云
抓来。

  范子云没待他攻到,双手同样五指勾曲,一晃身欺了过去。索寒心冷笑声,
双手向空连续抓去,他出手并未攻敌,只是向空乱抓,但爪风划过,居然布满了
丝丝阴寒之气。他左右前后,爪势绵密的好像蜘蛛吐丝一般,范子云使出「游身
擒拿手」,硬是给对方阴柔爪势挡住,攻不进去。

  于化龙脸色微变,目注索寒心,轻轻道:「他使的是『阴罗手』,果然是太
阴教余孽。」

  范子云接连出手了几招,都被对方一缕阴寒柔韧的劲力反弹过来,心头暗暗
吃惊,此时听于化龙叫出「阴罗手」,心中不禁一动,暗暗道:「他布下的是一
张网罗,我不会用剑去割破它么?」转念之间,手势随着一变,双手各捏剑诀,
口中大喝一声,身向前冲,使子一记「拨云见雾」,以指代剑,疾划出去。

  要知他这「指剑十三式」,原是使剑的招式,他自幼练习玄门内功,每次施
展指剑,都能力透指尖,发为剑气,如今练成「风雷引神功」,内功何止增进倍
蓰?一划之势,剑气进发,但听一阵嗤嗤轻响,索寒心手爪挥舞所布成的缕缕阴
柔劲气,一下就被剑气摧毁了一大片,一个人已然冲到他面前。

  索寒心施展「阴罗手」,本待布成阴罗,再行反击,那时只需扬手之劳,就
可撒出一片阴寒劲气,像网罗一般,笼罩敌人全身,却没料到范子云竟然破网而
入,欺到了身前。一时惊怒交进,阴笑一声,左手五指轻弹,弹出五缕寒风突袭
范子云双目,右手五指直伸,就像一把鱼叉,迅发如电,一下子朝范子云胸口插
来。

  这一着当真奇快无比,但范子云也并不慢,右手一探,五指如钩,转手间,
已经搭上索寒心的腕脉。索寒心要待变招,已是不及,右腕一麻,已被对方紧紧
扣住,他似乎毫不在意,五指翻动,也扣住范子云的手腕,但他右手反应奇快,
一缩之间,五指又已弹出,四缕阴寒如针的劲气,直奔范干云右胁。

  范子云看他右手直弹,左手剑决,也立即随着横划而出。两人一左一右双手
互扣,另一只手却快捷无伦的各自攻拒了一招。这一瞬间,范子云忽然发觉索寒
心左手掌心,在不知不觉中,缓缓渗入一股奇寒澈骨的冷气,心中一惊,急忙运
起真气,逼了回去。

  索寒心自然很快的发觉范子云正在运功逼气,他趁机大喝一声,右手化掌,
一记「独劈华山」,朝范子云当头劈落。范子云五指箕张,直待对方掌势落到头
顶不远,才突然朝他手掌抓去,他使的是「大力鹰爪功」。原先也只想和他硬拼
一招,哪知一把抓住对方手掌之际,但听一阵「喀」「喀」轻响,索寒心右手五
根手指,竟然一把被他捏碎。十指连心,索寒心大叫一声,跌倒地上,竟然痛昏
过去。

  这一下连范子云都大感意外,他不知道跟笑面神丐练成「风雷引」,内功比
以前精进甚多,「大力鹰爪功」自然也随着增强了威力,此时一抓之力,足以把
坚石捏成粉,索寒心五根手指,又如何经得他这一抓? 范子云方自一怔,商小
雯早就跨上一步,手指起落,点了索寒心穴道,道:「三哥,你真厉害。」

  于化龙双目神光湛然,问道:「范少兄,你方才使的可是佛门『接引神功』

  么?老夫听说这门神功失传已久,没想到范少兄年纪不大,却练成了稀世绝
艺。「

  万老夫人也目露惊异,朝范子云看来。

  当然侍立在万老夫人身右的万飞琼看得更觉得惊奇,她和范大哥只不过短短
一个多月时间不见,范大哥的武功,精进到令人刮目相看。范子云脸上一红,说
道:「于前辈夸奖,在下方才使的不是『接引神功』。」

  羊令公道:「那么老弟使的又是什么功夫?」

  范子云道:「那是游老人家传给在下的『风雷引』。」

  「风雷引?」桂豪年是南海风雷门的传人,听到「风雷」二字,似乎和本门
有关,急忙问道:「范老弟,你这『风雷引』,听起来倒像和敝门有关了。」

  「是的。」范子云道:「这门神功为昆仑姜真人所创,当年他看到了贵门的
『旋风掌』和『雷火指』太以霸道,才想出这种功夫来,可以把『旋风掌』「雷
火指』引开,所以叫做『风雷引』。」

  桂豪年轻轻叹息一声,道:「看来武功一道,当真天外有天,人上有人,敝
门风、雷二绝,失落已多年,兄弟还未寻获,却想不到已有了克制它的武学。」

  只听笑面神丐在窗外接口道:「小子,你丧什么气?我老人家答应过你,你
这趟不会白来,风雷二绝,是你师门绝艺,可以带回去,也让你知道中原武林有
克制你们风雷二绝的武功,才不会重蹈百年前你们上代师祖的—覆辙了。」说到
最后几句,人已远去。

  这时,索寒心已经醒转躺卧在地,只是喘息。万选青躬身道:「于前辈,这
姓索的该如何发落?」

  于化龙道:「此人乃是太阴教的歹徒,咱们正该问问他太阴教的内情。」

  万选青应了声「是」,喝道:「索寒心,你听到没有?最好从实招供。」索
寒心脸如死灰,望望万老夫人和于化龙,却是没有说话。

  商小雯道:「是我点了他的穴道。」跨上一步,在索寒心后颈上踢了一脚,
叱道:「快说。」

  原来她方才点了他「天突穴」,无怪喑不能言。哪知穴道一解,索寒心忽然
张嘴喷出一口鲜血,人又昏了过去。

  商小雯咦道:「奇怪,他怎么了?」

  于化龙看他脸色苍白的毫无血色,似是内腑受创甚钜,心中也觉得奇怪,起
身走了过去,伸手抓起索寒心右腕,把了一会脉,说道:「此人内伤极重。」

  他回头朝范子云问道:「范少兄方才和他比拼过内力么?」

  范子云点头道:「有,方才在下抓住他脉腕时,他也反手抓住了在下脉门,
在下就觉得从他掌心透过来一股阴寒之气,因此就运气把它逼了回去。」

  「这就是了。」于化龙含笑道:「以范少兄的功力,这一运气逼去,他如何
承受得了?老嫂子,只怕要用贵庄「八宝疗伤丹」才能保住他一命呢。」

  万老夫人点点头,吩咐道:「选青,你喂他一粒疗伤丹吧。」万选青答应一
声,从身边取出一个药瓶,纳入索寒心口中。索寒心缓缓闭上眼睛,一直没有开
口。

  这样过了一盏热茶工夫,万飞琼喝道:「姓索的,你已经死不了啦,还装什
么死?」

  商小雯道:「快说,你再不说,我就抽你几竿,教你尝尝厉害。」

  索寒心双目尽赤,厉声道:「你们还是杀了我吧。」

  商小雯哼道:「你想死,没招供出太阴教内幕,想死可没这么容易?」

  索寒心道:「索某一身功力尽废,除死无大事,还怕什么?」

  商紫雯道:「谁废了你武功来着?」

  索寒心切齿道:「就是范子云这该死的小子。」

  商小雯举脚踢了他—脚,叱道:「你敢骂我三哥。」

  商紫雯一摆手道:「小雯,我不许你对一个失去抵抗的人出手。」

  商小雯道:「谁叫他出口伤人?」范子云道:「我没有废去他武功。」

  于化龙道:「索寒心练的是旁门阴功,经你玄门真气一逼,耙他一身阴功逼
散了,唉,这就证明了邪不胜正,索寒心,你还不觉悟么?」

  万老夫人接口道:「索寒心,你外号九头鸟,一生作恶多端,本不得善终,
但经范少侠在不知不觉中,废了你一身武功,也正是替你解除了一身罪孽,你只
要觉悟今是昨非,回头是岸,你后半辈子,仍可做一个安安份份的人,你不妨仔
细的想一想。」

  索寒心抬目望望万老夫人,说道:「你们还能放过我么?」

  万老夫人道:「只要你痛改前非,老身保证没有人会伤害你。」

  索寒心似乎有些心动,但接着又摇头道:「不成,你们就算能放过索某,太
阴教的人,也不会放过我的。」

  万老夫人微微一笑道:「太阴教覆亡在即,自顾尚且不暇,如何还能伤你?
你若是还不放心,就可以留在我万松山庄,这样总不怕有人伤害你了吧?」

  索寒心道:「老夫人此话当真?」

  万老夫人道:「老身说出来的,自然作数。」

  「在下说了。」索寒心爬在地上,磕了两个头道:「在下先谢过老夫人,老
夫人要问什么,那就问吧,在下知无不言。」

  万老夫人道:「老身要问的就是太阴教的内情,你知道多少就说多少。」

  索寒心苦笑道:「在下虽然知道一点,但也并不知道全部内情,还是老夫人
问一句,在下答一句的好。」「好。」万老夫人道:「那你先说说太阴教的教主
是谁?」

  索寒心一呆,道:「不瞒老夫人说,这第一个问题,在下就答不出来。」

  万飞琼道:「你不肯说?」

  索寒心道:「不是,也许你们不信,在下真不知道,因为在下投入太阴教,
充当教中护法,却从没见过教主。」

  万飞琼道:「那你和谁联络的呢?」

  索寒心道:「是夏夫人邢氏,但她也只是教中的护法身份。」

  万飞琼问道:「会不会是夏……堡主?」她因碍着夏玉容在场,不好直呼夏
云峰的名字。

  索寒心道:「不是,邢氏夫人掌管老子山,是她要夏堡主派在下担任夏堡主
总管的,实际上,夏堡主还得听在下的。」

  夏玉容问道:「邢氏有一个姐姐,她在教中什么身份?」

  索寒心道:「她也是护法身份,但她也是夏堡主的副总管,职务还在在下之
下。」

  于化龙一手捋须,问道:「你执掌什么职务?」

  索寒心道:「在下执掌的是监视和辅佐夏堡主,使他当上武林盟主,进一步
控制九大门派。」

  万飞琼道:「你还知道什么呢?」

  「就是这些了。」索寒心苦笑道:「如今仔细想来,他们虽然派在下监视夏
堡主,和辅佐夏堡主,控制九大门派,好像权大得很,但仔细想来,在下还是事
事俱得听教中命令,其实依然只是一个傀儡而已,教中机密,在下是一件也不知
道。」

  于化龙微微一笑道:「你总算想通了。」

  万老夫人点头道:「很好,仲达,你把他带下去,就在后园拨一间房子给他
住,按总管职务,每月向帐房支薪,让他好好生活。」

  索寒心吃力的站起身,连连躬身道:「多谢老夫人。」万仲达扶着他退出屋
去。

  索寒心是奉命查看丐帮帮主柯长泰去的,但去了好一会,仍然不见回来,盟
主夏云峰已然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就在此时,万松山庄副总管万金城走了进来,
躬身道:「启禀盟主,丐帮新任帮主凌江涛求见。」

  「丐帮新任帮主?」夏云峰一怔,问道:「那柯帮主呢?」

  万金城陪笑道:「丐帮之事,在下也不清楚,盟主何不让新任帮主进来,一
问便知了。」

  夏云峰点头道:「好,万副总管就说老夫有请。」

  万金城应声后,转身走出,高声道:「夏盟主请凌帮主入内相见。」随着话
声,只见他引着凌江涛,和伏虎丐连三省,金陵分舵舵主连三元三人走了进来。

  凌江涛抢前一步,就朝夏云峰拜了下去,口中说道:「丐帮新任帮主江湖末
学凌江涛拜见盟主。」他既是「新任帮主」,那有「拜见」之礼,但自称「江湖
末学」,是以后辈之礼拜见盟主。

  夏云峰见多识广,自然不肯受此大礼,慌忙一把挽住,含笑道:「凌少兄不
可多礼。」他在事情没弄清楚之前,自然也不以「帮主」相称。

  凌扛涛随着站起,连三省跟着拱拱手道:「老化子见过盟主,敝帮新任帮主
凌江涛,年轻识浅,今后还望盟主多加指点。」

  「连老哥好说。」夏云峰一抬手道:「三位请坐,贵帮之事,本来不容兄弟
置喙,但兄弟忝膺盟主之职,也不得不问,不知贵帮几时拥立了新帮主,怎么不
见柯帮主同来?」

  凌江涛三人,依次落坐,仍由连三省答道:「连某陪同凌帮主前来,正是要
向盟主禀明此事,敝帮不幸,蔡故帮主遭歹徒毒毙,方才经敝帮二位老祖宗和四
大名山长老亲莅,查明真相,左长老柯长泰毒毙帮主,犯上作乱,私通匪徒,出
卖敝帮,证据确实。与同谋项世勇,罗文斌三人,已按敝帮家法治罪,蔡故帮主
嫡传继承人,由敝帮长老会议决定,授予帮主之位,理应向盟主报备。」

  夏云峰愈听愈奇,也愈听愈惊,丐帮的两位「老祖宗」,那不就是笑面神丐
游一夔和闭眼丐婆?他们也来了万松山庄?柯长泰既然已被处决,这是丐帮的家
务,自己也不好追问了。夏云峰一手捋须,点头道:「贵帮长老会既已决定,老
夫那要恭喜凌帮主了。」柯长泰已死,自然不值他支持。

  凌江涛欠身道:「多谢盟主。」

  连三省站起身,替凌江涛一一引见了在座的各派掌门人和各大门派的代表。

  大家也一一向凌江涛致贺,然后落坐。只见副总管万金城又匆匆走入,朝夏
云峰躬身道:「启禀盟主,老夫人和于大侠到。」

  「老夫人」这三个字传入夏云峰耳中,不禁猛然一怔,万金城口中的「老夫
人」,会是谁呢?他心头疑念方动,只见已从门外走进一行人来。当前一个正是
从老子山被人救走,如今尚未查出行踪的三湘大侠于化龙。第二个更使他胆颤心
惊的那是明明已经过世的万老夫人,如今由万选青、万飞琼一左一右挽扶着走了
进来。

  后面跟着百花帮主花真真、冷梅萼、艾红桃,接着是羊令公、桂豪年和夏玉
容、商紫雯、商小雯。夏云峰乍见万老夫人,神情猛然一震,但他是什么人,瞬
息之间,已然明白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眼中厉色一闪,脸上随即堆上了笑容,
呵呵一笑,站起身迎着道:「于兄久违了。」接着就朝万老夫人拱了拱手,道:
「老嫂子天幸无恙,兄弟弥感欣慰,只是老嫂子这玩笑开得太大了。」

  万老夫人冷峻的一笑道:「夏盟主责备得极是,但老身若非传出死讯,如何
请得到夏盟主?如何请得到被夏盟主邀请到贵堡去的各大门派掌门人和代表?」

  这话说得很露骨。

  夏云峰心里虽然已料到几分,但还想不出万老夫人如何和自己作对,如今双
方尚未撕破脸之前,他只好微微一笑道:「老嫂子有什么事,只要着人送个信,
兄弟还不马上赶来么?」他在说话之时,目光朝万老夫人身后众人瞥过一眼,觉
得跟万老夫人进来的这些人,实力并不强。

  他不认识的只有一个身穿黑衣麻布长衫,右臂已断的怪异老人(羊令公)和
一个满脸病容的瘦小汉子(桂豪年),似乎武功较高。其余和范子云走在一起的
三个年轻人,似是门人弟子,以他们这几个人的实力,别说自己这边,还有各大
门派的人,就是自己一人也可以对付。他这一打量,心头登时放宽了一半,脸上
也不觉有了真正的笑意,含笑道:「老嫂子,于兄,大家请坐啊。」

  于化龙、万老夫人、花真真,和羊令公、桂豪年几人,都落了坐,其余的人
只是站在一边。范子云却神色恭敬的走到夏云峰面前,叫了声:「夏伯伯。」

  夏云峰嘿然道:「范贤侄,你和玉容一起出来的,玉容可也来了?」这话虽
然说得很含蓄,但暗中却有责怪他女儿私奔之意。

  范子云虽然心中不做亏心事,但当着许多人说了出来,也不禁俊脸一红道:
「玉容姐姐也来了,她待回就会来见夏伯伯的。」

  「哼。」夏云峰浓重的哼了一声,微喟道:「女生向外,她还是不来看我的
好。」夏玉容站在边上,几乎被爹羞辱得要哭,但她知道此时不宜说明,只好强
自忍着眼泪,幸好戴了面具,别人无法看得出来。

  万老夫人道:「范少侠,你先站到一边去,老身受游老人家之托,有三件事
要和夏盟主谈谈。」范子云答应一声,果然退了下去。

  夏云峰听她说出「游老人家」四字,不禁心头暗暗一紧,含笑问道:「老嫂
子说的游老人家,不知是谁?」他故意有此一问,是为了想探探她的口气。

  万老夫人微微一笑道:「游老人家远在七、八十年前,就已名满大江南北,
他就是丐帮的两位老祖宗之一的笑面神丐,盟主总不会不知道吧?」

  夏云峰暗暗一惊,连忙陪笑道:「游老人家齿德俱尊,兄弟久仰盛名,恨未
瞻荆,不知可在宝庄,容兄弟拜识否?」

  万老夫人道:「游老人家有如闲云野鹤,方才处理完丐帮家务,又不知他老
人家去了哪里,他老人家如果想和盟主见面,自会自来,若是不想和盟主见面,
那就无法见到他老人家的了。」她说的确是实情,笑面神丐就是这般出没无常,
早在七、八十年前,已是如此。

  夏云峰微微叹息一声道:「这么说,兄弟真是缘悭一面了。」他双手一拱,
朝万老夫人道:「老嫂子方才曾说游老人家有事交代,兄弟自当遵办,老嫂子只
管吩咐好了。」

  万老夫人道:「一共有三件事要向盟主请教。」

  「请教不敢。」夏云峰满腹狐疑,说道:「老嫂子请说。」

  万老夫人接着说道:「第一件事,盟主有一位总管,叫做九头鸟索寒心,此
人来历,不知盟主是否清楚?」

  索寒心此时尚未回来,夏云峰心知必已出事,闻言不由浓眉一掀,就说道:
「老嫂子可是怀疑索总管的来历,他随同兄弟前来,老嫂子把他叫来一问就知道
了。」

  「这倒用不着。」万老夫人接道:「索总管在此次黄山大会前夕,以药物迷
倒各大门派与会之人,胁迫老身听其指挥,老身早就怀疑有幕后主使之人,方才
索总管已经招供了……」

  夏云峰浓眉一拢,双目精光暴射,沉声道:「怎么老嫂子居然严刑逼供?」

  万老夫人淡然一笑道:「盟主且勿冲动,老身这是奉游老人家之命行事。」

  夏云峰作色道:「游老人家乃武林前辈,夏某一向尊重,但他老人家如此行
事,未免……」

  万老夫人道:「这是为盟主好,索总管已经供出他是太阴教混在盟主身边的
人。」

  「什么?」夏云峰心头一震,故作惊容,说道:「他是太阴教的人,哦,他
还说了些什么?」

  万老夫人道:「他也只是被太阴教利用的傀儡,太阴教内幕一无所知。」

  夏云峰满面怒气的道:「他人呢?兄弟要当面问问清楚。」

  万老夫人道:「索总管武功已废,待会自会出来和盟主见面。」

  夏云峰面现郁怒,似是强自忍耐,说道:「第二件事呢?」

  万老夫人道:「华山商掌门人二位千金,听说范少侠曾被太阴教『阴极针』
所伤,她们令堂就是死在『阴极针』之下,多年来一直未曾查出会使『阴极针』
的人,因此想请问盟主一声,这在范少侠身上施展『阴极针』的人是谁,目前可
在老子山?」

  夏云峰目光四瞩,冷峻的道:「商家姐妹人在何处。」

  商紫雯、商小雯各自往前站出一步,商紫雯道:「愚姐妹在此。」

  夏云峰回头朝商翰飞问道:「商掌门人,这二位可是令嫒么?」

  商翰飞道:「正是小女。」

  夏云峰道:「商兄,嫂夫人是被『阴极针』害死的么?」

  商翰飞脸上飞过一丝悲痛之色,说道:「拙荆正是死在『阴极针』之下,兄
弟侦查多年,迄未找出凶手,难得小女一片孝心,如果盟主确知太阴教贼人的下
落,还望赐告,兄弟不胜感激之至。」

  「好,好。」夏云峰连说两个「好」字,目光又落回到万老夫人身上,问:
「老嫂子,第三件事呢?」

  商紫雯道:「第二件事盟主还未作答呢?」

  夏云峰浓哼一声道:「老夫听了第三件事,一并作答未迟。」

  「好。」万老夫人道:「第三件事,就是失踪十三年的青衫客范大成,盟主
可知他的下落?」范子云听到万老夫人提到父亲,心头不由一紧,急忙举目朝夏
云峰望去。

  夏云峰脸色微变,嘿然道:「范大成是兄弟的义弟,从他失踪之后,兄弟多
方打听,俱无消息,老嫂子可是知道他的下落?」

  范子云又回头朝万老夫人望去。

  只见万老夫人微哂道:「盟主应该知道他的下落才对。」范子云听得大奇,
又转眼朝夏云峰看去。

  夏云峰勃然变色道:「老嫂子此话怎说?」

  万老夫人淡淡一笑道:「老身也是听人说的。」

  夏云峰双目精光暴射,沉声道:「什么人,他怎么说?」

  万老夫人冷然道:「盟主可是心虚了?」这话听得范子云心头一阵激动,暗
道:「听万伯母此言,莫非我爹是夏伯伯害死了?」

  夏云峰同样心头一阵波动,冷喝道:「万老夫人,兄弟尊你一声老嫂子,你
说话最好考虑考虑。」

  万老夫人道:「怎么?各大门派的人都在座上,盟主是要杀我灭口么?」

  范子云听到这里,再也忍耐不住,大声道:「夏伯伯,我爹究竟如何下?」

  他话声方出,只听耳边响起师傅屈一怪的声音,以传音入密道:「孩子,你
且听下去,不许插嘴。」

  万老夫人也一摆手道:「范少侠,你不用性急,且等老身问明白了。」

  夏云峰沉声道:「万夫人究是听信了何人的谗言?也该当众说个明白。」

  只见羊令公应声道:「万老夫人是听兄弟说的。」

  夏云峰目光一注,喝道:「尔是何人?」

  羊令公突然仰天发出一声嘹亮的怪声,说道:「夏堡主荣任了盟主,自然不
认识故人了?」

  夏云峰目光寒芒飞射,凝注着羊令公,过了半晌,才道:「阁下何人?恕夏
某想不起来了。」

  羊令公右手虚飘飘的大袖忽然飞了起来,在身前一扬,嘿然说道:「那只怪
兄弟右臂已断,面目全非……」

  夏云峰身驱陡然一震,凝目道:「你……」他还道羊令公就是范大成。

  范子云一直听着他们双方每一句话,就在此时,只听耳边又响起笑面神丐的
声音说道:「小子,你学了『风雷引』,今天该是真正派上用场了,注意,夏云
峰眼神不对,快要下杀手了,他如果振臂点出中指,你就得把它往窗口引出来,
莫要忘了。」

  「证人?哈哈。」夏云峰大笑着道:「阁下说的话,能令人深信不疑么?」

  羊令公双目左右顾盼,洪声道:「兄弟忝为一派掌门,说出来的话,有谁不
信?」

  夏云峰沉哼了一声道:「阁下连姓名都不敢说,还是一派掌门么?」

  羊令公大笑一声道:「兄弟羊令公,盟主现在想起来了吧?」

  「是长白派掌门人?」夏云峰一呆,点头道:「很好。」「好」字甫出,右
手抬处,振腕一指,朝羊令公迎面点来。

  范子云紧记笑面神丐的话,此时看到夏云峰抬腕之际,点出来的正是中指,
哪还犹豫,赶忙右手在头顶打了一个圆圈,左手一托,使出「风雷引」神功,把
夏云峰点出的『雷火指』一团指风,往窗外引出。

  夏云峰做梦也想不到自己苦练了二十年,由三阳真气凝聚成点,威力无与伦
比的「雷火指」,点出之后,会突然脱出自己控制,被人往窗外引去,这引开自
己「雷火指」的人,竟然会是范子云。他方自一怔之际,突听窗外有人大笑道:
「什么人把瓜子往外面丢,是不是瓜子壳?」

  窗外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瘦小老头,忽然双手一抬,把范子云引出去的「雷
火指」一点劲气,合在掌中。但听「轰」然一声,他居然双掌一合,把凝聚成点
的「三阳真气」拍散了。室内诸人,听到爆响,同时大吃一惊。那瘦小老头也似
乎吓了一跳,啊道:「是谁丢出来的炮竹,我老人家还当是瓜子呢。」

  话声刚出,眨眼之间,就已失去了他的影子。

  羊令公嘿然道:「夏盟主的『雷火指』果然厉害。」

  夏云峰双目如电,并不理会羊令公,高大身形一闪,一下就欺到了范子云面
前。他这下动作奇快,但厅上众人此时都集中注意他一个人,他身形晃动之际,
夏玉容、商紫雯、商小雯三位姑娘和范子云站得最近,也赶忙闪了出去,品字形
往范子云两侧抢上。

  「笃。」一声铁拐点地之声,同时传到众人耳中,一道人影,比闪电还快,
拦到了范子云的身前。正是跟随夏盟主同来的随员之一,夏家堡总教习屈一怪。

  夏云峰满脸俱是怒容,沉声道:「屈总教头,你这是做什么?还不退下?」

  羊令公大笑一声:「夏盟主,你当这位老哥是谁么?」

  屈一怪的突然抢到范子云身前,已然使夏云峰意识到事情有了变化,他脸色
微微一变,很不自然的道:「他是老夫夏家堡的屈总教头。」

  「哈哈。」羊令公又是一声大笑,道:「只怕事情很出夏盟主的意外呢。」

  夏云峰目光如炬,转脸望着屈一怪,深沉的道:「屈总教习,你说呢?」

  屈一怪沉默了半晌,才徐徐说道:「大哥对犬子不薄,小弟这点私人嫌怨,
过去的事,不提也罢,只是小弟想奉劝大哥一句……」

  「你……」夏云峰身躯陡然一震,双目圆睁,失声道:「你是范贤弟?」

  范子云听他口称「范贤弟」,心头不禁大为激动,道:「恩师……你老人家
会是爹……」他要待上去,又有些趑趄。

  听了夏云峰的话,同样感到震惊的还有一个人,她就是百花帮主花真真。她
想不到从前英俊潇洒的意中人青衫客范大成,如今会变成又老又残的老人,一双
凤目紧盯着屈一怪,眼中已经有些模糊。

  羊令公大笑道:「范子云,你师傅就是令尊,你还不赶快去拜见,阔别一十
三年的父子,今天合该团聚。」

  范子云经他一说,已知不假,口中叫了声:「爹……」扑的跪了下去。

  屈一怪,如今该称范大成了,目中热泪盈眶,点点头道:「孩子,你很好,
起来,为父还有话和你夏伯父说。」范子云拭着泪,站起身。

  商小雯低低的道:「三哥,恭喜你,父子重逢了。」

  夏云峰看着他父子二人,木然有顷,然后长长的叹了口气道:「贤弟,愚兄
昔年对不起你,也时时内疚于心……」

  范大成含笑道:「小弟已经说过,这些私人恩怨,过去的已经过去了,大哥
何用再说……」

  夏云峰道:「贤弟一向为人忠厚,所以上苍对你也厚,有子当如孙仲谋,范
贤侄不但长大成人,而且青出于蓝,贤弟实在比愚兄强得太多了。」

  范大成道:「上苍对大哥并不薄,只是大哥不该轻听邪教蛊惑,今日之局,
已成众叛亲离,各大门派的人,此刻均已恢复神志,大哥也成了众矢之的,小弟
只希望大哥悬崖勒马,觉今是昨非,是武林之福,山是大哥之福……」

  「太迟了。」夏云峰忽然摇摇头,黯然不语。

  「大哥。」范大成目中流露出恳切之色,说道:「目前只要你皤然省悟,各
大门派都是名门正派,决不会和你计较,何迟之有?」

  夏玉容走上一步,叫道:「爹,范叔叔说得不错,一切祸乱,都是太阴教一
手造成的,爹,你何不听范叔叔的劝告,消灭太阴教,不是可以将功赎罪,对九
大门派,对整个武林,都有交代了么?」

  夏云峰看夏玉容一眼,点头道:「你果然是彩儿。」

  夏玉容举手揭下了面具,掠掠鬓发,忽然跪了下去,流泪道:「女儿不孝,
爹,你就听范叔叔相劝……」

  夏云峰依然摇摇头道:「你们不知道。」

  夏玉容仰起头泪流满面,凄然道:「爹,那邢氏把爹害得还不够么?你老人
家差点就身败名裂,爹,你怎么还庇护她呢?」

  于化龙也从椅上站了起来,拱拱手道:「夏兄,令嫒说得极是,大家都在这
里,黄山之会,是太阴教一手造成的,谁也不会怪你……」

  「于兄金玉良言,只是……」夏云峰眼睛也有些湿润,伸手把夏玉容扶起,
一面凄然拱拱手道:「各大门派掌门道兄、代表,如今大家都能顺利恢复神志,
脱出太阴教的控制,兄弟极为欣慰,因为这可使兄弟减少一份罪愆,兄弟……」

  夏玉容听了爹的话,有一丝不祥之感,着急道:「爹,你究竟怎么了?」

  夏云峰没有置答,一手抚着夏玉容香肩,一面朝范大成道:「范贤弟,你能
不究既往,愚兄也很高兴,愚兄已把彩儿许配了子云,这是愚兄第一天看到子云
送他青霓剑的时候,已经有了决定,现在贤弟父子重逢,彩儿就是你未过门的儿
媳妇,希望贤弟把她视如己女,子云,你也要好好待她……」

  范大成也觉得他口气不对,张目问道:「大哥,你这是为什么?你究竟有什
么苦衷,我们义结金兰,你有什么话不能说的?」

  夏云峰凄然一笑道:「贤弟,实不相瞒,愚兄只有……」

  他忽然咽住,微微摇头,长叹一声道:「这话不说也罢。」

  夏玉容急道:「爹,你一定要说,一定要说出来。」

  夏云峰双目一睁,大笑道:「乖女儿,你应该知道爹的为人,扛湖上也薄有
侠名,岂会作出危害武林的事来?只是……」

  夏玉容道:「爹,只是什么呢?」

  夏云峰道:「好,你一定要爹说,爹就说了,因为爹这十余年来,一直受人
控制,爹只要一旦脱离太阴教,就只有三天好活。」此话一出,听得在场之人,
莫不悚然一惊。

  夏玉容神情震动,睁大一双秀目,急急问道:「爹,你老人家怎会只有三天
好活了呢?」

  夏云峰道:「为父被人下了剧毒,每隔三天必须服用解药一次,若无解药,
三日后剧毒就会发作。」

  范大成道:「只不知大哥中的是什么剧毒?如今各大门派的人,都在这里,
难道会没有能解大哥身中之毒的解药么?」

  于化龙点头道:「范老哥说得是,各大门派的人,全在这里,夏老哥不妨说
出来听听,究竟是中了什么剧毒?」

  夏云峰微微叹息一声道:「兄弟也不知中的是什么剧毒,平日里运气检查,
都查不出来,但如若到了第三天正午,依然不服药,剧毒就会发作……」

  范大成关切的问道:「大哥毒发之时,有什么感受呢?」

  夏云峰说道:「起初只是头昏脑胀,昏昏欲睡,逐渐全身发颤,四肢百骸有
似万蚁钻动,最后连指甲眼睛都变成青绿,皮肤肿胀欲裂。」

  华山商翰飞吃惊道:「夏盟主中的莫非是「附骨毒疽」,兄弟不记得曾在哪
本书上看到过,毒发情形和夏盟主所说,十分近似,当时兄弟只当是古人姑妄言
之,不加深信,没想到果然有这种毒物。」

  夏玉容道:「商伯伯可知这「附骨毒疽」有什么解药没有?」

  商翰飞道:「这个书上倒没说,但天生一物,必有一制,解药总会有的。」

  夏玉容道:「爹,那每次送解药给你的是谁呢?」

  夏云峰道:「就是索寒心。」

  夏玉容道:「我这就去找他。」

  范子云道:「我也去。」

  两人匆匆走出,万飞琼跟在后面,大声叫道:「范大哥,夏姐姐,我给你们
领路。」

  范子云笑道:「对了,我们匆匆出来,还不知道索寒心住在哪里?」

  万飞琼嫣然一笑道:「你们跟我来。」她抢在前面,傍花随柳走了一段路,
才低低的道:「娘怕他失去了武功,被人暗加谋害,暗中以『太阴教』交代仲
叔把他送到地室里去了,方才你们出来之时,也是娘告诉我,要我来领路的。」

  万飞琼走在前面,低头往假山洞中走去。

  夏玉容道:「万姐姐,地室入口不是在水榭里么?」

  万飞琼道:「地室一共有三处入口,最近为了娘要假装传出死讯,临时把这
一入口的地室,分隔开了,我们得从这里进去才是。」范子云、夏云容跟着他走
入假山洞,这里和水榭遥遥相对,中间只隔了四五丈宽的一道水面。


[ 本帖最后由 shinyuu1988 于 2010-11-30 01:22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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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七章  暗箭难防

  假山洞中,是一条狭仄的走廊,山石叠得玲珑剔透,有足够的天光射入,中
间是一间暖阁。万飞琼从身边取出钥匙,打开铁锁,推开两扇米红木门,里面是
一间相当宽敞的客堂,中间放一张八仙桌,围着桌子,是八把椅子,上首靠壁处
是一张长条桌,放着几件镜瓶之类的古董,壁上挂一幅山水画,和一幅板画。

  万飞琼走到上首,缓缓推开长条桌,取下三块护壁板,壁间就露出一洞窟,
一面回头道:「范大哥,你去把门拴上了。」范子云依言把两扇木门栓上,才发
现两扇木门,外面是木制的,里面却是铁板,门闩也是铁的,从里面上了闩,外
面的人,就休想开得开。

  万飞琼回眸一笑,说道:「现在可以下去了。」说完,当先往洞内石级走了
下去。

  两人跟着她身后,走下石级。这里一共有两间地室,外面一间,空荡荡的没
有陈设,只放了一张方桌,和两条板凳,壁上点着一盏琉璃灯,里首一间就是卧
室,放着一张木床。万飞琼叫道:「索总管,我们来看你了。」

  索总管脚步沉重的从房中走出,拱手道:「万姑娘,在下多蒙老夫人收容,
但在下担心,只怕活不过今夜了。」

  万飞琼道:「那怎么会呢?」

  索寒心道:「在下有一种预感,好像有人要取我性命。」

  范子云道:「索总管只管放心,别说如今万松山庄全是我们的人,而且还有
九华神尼、游老人家和闭眼婆婆,太阴教的人再厉害,也没人敢来,何况这里又
十分隐秘,什么人都不知你住在这里,你还怕什么?」

  索寒心苦笑一声道:「大概在下作的孽太多了,一旦失去了武功,好像失去
了凭仗,就感到心虚不安。」

  范子云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索总管已经觉悟前非,只要心地光明,
一切阴霾,自可一扫而空,用不着心虚不安。」

  索寒心道:「多谢范少侠的金玉良言。」

  夏玉容道:「索总管,我们是有一件事,来请教你的。」

  「大小姐这话太客气了。」索寒心耸着肩,笑了笑道:「有什么事,但请直
说,在下知无不言。」

  范子云拉开板凳,说道:「大家还是坐下来再说。」夏玉容、万飞琼各在板
凳上坐下,索寒心也在横头欠身落坐。

  夏玉容道:「我爹被人暗下剧毒,索总管知道是谁下的么?」

  索寒心道:「在下只知盟主中了一种剧毒,每隔三天,就得服药一次,至于
是谁下的,在下就不清楚了。」他怕夏玉容不相信,说完之后,又郑重的说道:
「在下落到今天这般地步,自身朝不保夕,只要在下知道,决不会有丝毫隐瞒,
这件事在下真的不知道。」

  夏玉容道:「那么每隔三天,那解药是哪里来的呢?」

  索寒心道:「每次都是夫人身边的翠环送来的,因为在下一直随侍盟主,这
药必须中午服用,盟主这时候不在上房,差不多都在书房里,所以都是在下侍候
盟主服用的。」

  夏玉容道:「那么有时候我爹出门去了呢?」

  索寒心道:「每次盟主出门,也都是由在下随侍左右,所以临出门前,翠环
都把盟主在路上所需要的东西,交与在下,盟主服用的药,自然也在内了。」

  「好。」夏玉容说了声「好」,又道:「那么这次爹到黄山来,翠环交给了
你几包药呢?」

  索寒心道:「一共是四包,除了三天前在路上服用过一包之外,昨天中午又
服用了一包,还剩下二包。」

  夏玉容道:「你把药交给我。」索寒心应了声「是」,伸手从怀中贴身取出
一个小小锦盒,道:「里面还有两包,每次服用一包,须得用茶水送下。」

  夏玉容打开锦盒,里面果然有两包很小的纸包,这就收入怀中,起身说道:
「好了,我们走了,你自己多保重。」

  说到这里,忽然「哦」了一声,问道:「索总管,如果真有贼人潜入,你可
有防身的东西么?」

  索寒心苦笑道:「在下一身真气被范少侠震散了,如今只是一个平常之人,
对方真要取我性命,在下也只好认了。」

  夏玉容从袖中取出一管黝黑的针筒,说道:「这是九华莲蓬针,每次可发一
针,共有九针,原是师傅当年给我们初练武时,防身之用,现在不妨暂时给你防
身,这里地方隐秘,对方就是有人潜入,也未必找得到,就算给他找到了,有这
九支针,也足可以应付一时,你收着吧。」索寒心喜出望外,连连称谢,双手接
过。

  万飞琼笑道:「我娘已经吩咐过仲叔,外面日夜也都有人巡守,只要发现贼
踪,我们立时就会赶来。」

  索寒心感激的道:「老夫人这份恩德,在下没齿难忘。」三人退出地室,万
飞琼把入口又恢复了原状,才开门出去,随手阖上木门又上了锁,才退出假山,
回到后花厅。

  范子云、夏玉容等三人走后,万老夫人含笑朝范大成说道:「范大侠,今天
你们父子重逢,骨肉团聚,这是一件天大的喜事,老身想给你来个锦上添花,喜
上加喜,你意下如何?」

  范大成只当万老夫人说的是儿子和夏玉容的婚事,心想儿子和玉容之事,已
成定局,此事再由万老夫人给两家说亲,自然是再好不过,当下双手一拱,呵呵
笑道:「但凭老嫂子作主」

  万老夫人回头朝站在百花帮主身后的艾红桃,招招手说道:「艾姑娘,你过
来。」

  艾红桃依言走了过去,躬身道:「老夫人有何吩咐?」

  万老夫人蔼然道:「孩子,范大侠就是你生身之父,还不快上去认了?」艾
红桃一呆,望望范大成,迟迟的没敢上去。

  范大成也不禁大为愕然,望着万老夫人道:「老嫂子,这是怎么一回事?」

  万老夫人含笑道:「老身是受百花帮主之托,艾姑娘乃是你亲生骨肉,你们
父女也该骨肉团圆了。」

  「这……这……」范大成只说了两个「这」字,不由自主的目光朝花真真投
去。

  百花帮主花真真一双秋水般的凤目之中,已经含着满眶泪水,起身道:「范
大侠,这不能怪你,当年你我都是被害的人,花真真身受师恩,要把百花帮继续
维持下去,不然我早就一死了事,但红桃是你的亲身骨肉,我不能让她永远没有
父亲,所以我托万老夫人把昔年情形,向你作一解释……」她说到最后,已是哽
咽不能成声。

  万老夫人忙道:「事情是这样的,当年百花帮老帮主门下有两个得意门人,
一个是花双双,一个就是花帮主花真真,她们原是同胞姐妹,花双双比花帮主大
了一岁。」厅上众人,对百花帮一直都认为是一个左道旁门中的一个门户,很少
知道内情,因此大家都耐心的听着。

  万老夫人续道:「百花帮有一个规矩,帮中女弟子,都不能嫁人,更以万恶
淫为首的「淫」字,作为第一条戒律,那年老帮主病重时,为立一位继承人,照
说是应该选花双双的,但老帮主认为花双双生性逞强奸胜,如果接了帮主之位,
可能会给百花帮招惹许多麻烦,因此宣布花真真为帮主继承人,花双双认为师傅
偏心,一气之下,就离开师门,后来在金陵献花崖自立门户,号称扫花门。」大
家暗暗「哦」了一声。

  万老夫人续道:「自从花帮主继任帮主之后,双方也相安无事,不料十七年
前……」她看了范大成一眼,接着道:「范大侠有一至交好友,这人说起来大家
也可能知道,就是江西杨家的三才枪杨立茂杨大侠,当年三才镖局,在江湖上也
颇负盛名,就是为了这件事才收歇镖局的……」杨家枪,闻名天下,提起三才枪
杨立茂,大家自然知道,只是没人知道三才镖局悄悄收歇,究是为了何事?

  万老夫人续道:「那年杨立茂保了一笔红货,据说是一箱珍宝,途经绩溪,
遇上一个少妇,正要投河自尽,为杨大侠所救,问起原因,那少妇连哭带诉,说
是受了翁姑的虐待,丈夫又是个赌徒,时常酗酒,把她打得遍体鳞伤,才逃出来
的。杨大侠也是一片好心,因当时已是傍晚,而且明天自己镖车正要经个那个村
子,准备把她护送回去,当下就要客店给他开了一个房间,那知当晚就着了人家
的道,杨大侠和一干趟子手一直睡到第二天日上三竿才醒,一箱红货被人取走,
那少妇自然也不知去向了……」

  万老夫人略为歇了歇,又道:「杨大侠自然十分焦急,但这少妇在讧湖上从
未见过,连一点根都摸不出来,在一筹莫展之余,想起了好友范大侠,请他帮忙
协助侦查,范大侠听他描述那少妇鬓边插着一朵红花。不禁想到安徽境内,只有
百花帮,在安徽九华西北的乌沙峡,帮中门人,就是以红花为记,而且也很少在
江湖走动,这就陪同杨大侠上百花帮拜山,再经杨大侠证实,他们看到的百花帮
门人,鬓上插的红花,果然和那少妇一般无二……」

  她看了百花帮主一眼,才接下去道:「花帮主一向不和外界往来,忽然听到
有二位江湖上的朋友去拜山,自然深觉诧异,交谈之下,才知竟然出了这样一件
大事,当时花帮主表示百花帮一向安份守己,帮中规矩,一向把「淫、杀、盗」

  三字悬为禁律,门下绝不会做出这等事来,同时想到花双双创立扫花门,她
门下同样以红花为记,可能是扫花门干的勾当,但这话她又未便向范、杨二位说
明。

  范大侠、杨大侠看她绝口否认,但百花门的人明明鬓边插红花,心中自然不
信,因花帮主说得极为婉转,事无佐证,只好辞出,但两人并未立即离去,准备
晚间进去查探,哪知两人走后,花帮主轻车简从,离开乌沙峡,这下更引起范、
杨两位的疑心,就一路悄悄跟踪,尾随了下去。「

  万老夫人说到此处,回头含笑问道:「花帮主,老身说的没错吧?」花真真
目含珠泪,点了点头。

  万老夫人道:「花帮主当时原是为了查究三才镖局失镖去的,目的地自然是
金陵献花崖的扫花门,但范杨二位可会错了意,以为花帮主果然劫持了红货,另
有藏处,就这样一路跟踪下去。花双双虽然自立门户,但对花帮主未正式翻脸,
花帮主继任百花帮主后,花双双依法自然成为百花帮的护法长老,因此百花帮仍
视花双双为护法长老,并不承认她的扫花门,花帮主到了献花崖,花双双以礼相
待……」

  老夫人停了下,又道:「献花陵遍植奇花异卉,不禁止游人赏览,但却有两
条禁例,一是擅入禁区,一是武林中人携带武器入内,范、杨二位跟踪花帮主到
了献花崖,心知已到地头,因时近黄昏,待得夜晚,就一起进入献花崖去,这下
正好犯了花双双两条禁例。

  但他们怎知献花崖早已有备,两人进入花林,就被「百花香雾」迷翻,倒卧
花林之中,唉,就因两人这一着失误,终于造成了无可挽回的大错……」大家都
听得渐渐入神,厅上静寂无声,只是听万老夫人一个人说话。

  万老夫人略为休息,喝了一口茶,续道:「三才镖局这一箱红货,自然是花
双双手下干的,但花帮主查询之下,花双双却矢口否认,一面亲切招待花帮主,
诿称自己还要严查。等到拿住范、杨二人,花双双忽然心生毒计,给他们灌下了
「花粉催情散」,同时也在花帮主的饮食中也下了此药,当时她准备让范、杨二
位玷污花帮主的,后来又,临时改变子主意,把范大侠送入花帮主的卧室,却命
她一个贴身侍女去伺候了杨大侠……」厅上众人听到这里,不禁觉得奇怪,花双
双此举,究竟有何阴谋呢?

  万老夫人续道:「那花双双当真恶毒已极,她把杨大侠和她侍女绑在一起,
连夜送到官府衙门,控以夜闯民宅,持械逼奸,被官府收押,一面却故意通知先
夫,还是先夫赶到金陵,把杨大侠保出,杨大侠吃了这场官司,一世英名尽毁,
保的红货,也只好自认倒霉,赔款了事,从此收歇了三才镖局。」大家听到花双
双手段如此毒辣,无不摇头叹息,也更关心青衫客范大成的遭遇。

  万老夫人续道:「她对付花帮主,是为了谋夺百花帮,因为百花帮的帮规,
第一条就是犯淫,范大侠被她灌下「花粉催情散」,自然也落入了她的圈套,等
到惊醒,已经铸成了大错,但范大侠却误认为是花帮主以身为饵,设下的陷阱,
一怒之下,掴了花帮主一个耳光,越窗而去,幸好那时花双双正在分派手下,把
杨大侠送官报案,她派去看守花帮主的侍女,武功不如范大侠,才被范大侠乘隙
逃脱,只可怜花帮主冰清玉洁之躯,平白受了玷污……」

  范大成听到她说到这里,不禁身躯颤动,如遭雷殛,木然道:「不是老嫂子
今日说出原委,兄弟还不知道当日竟然会做出这等荒唐之事,兄弟对不住花帮主
啊,兄弟真是该死。」突然举手一掌,朝自己天灵盖上击去。

  夏云峰、羊令公二人站得最近,夏云峰一把抓住了范大成的手臂,大喝道:
「贤弟,你这是做什么?这不是你的错。」

  羊令公也抢到他身边,说道:「万老夫人说出这段前情,目伪是为了促成范
兄父女团圆,你怎可如此鲁莽?」

  花真真在万老夫人述说当年经过之时,早已珠泪满脸,这时倏地站起身来,
含泪道:「范大侠,你这是何苦,花真真当年忍辱负重,并未怪你,那是因为你
我二人,都是被害之人,一个人武功再高,也抵不住药物乱性,前尘如梦,过去
的已经过去了,谁也没有对不起谁。花真真如今身入玄门,早已古井无波,只是
这孩子是你亲生骨肉,我不忍她身在百花门,受到帮规的限制,终身不能适人,
更不忍她不明身世,没有父亲作个私生女,你如念在当日无心铸错,心存悔意,
那就收留了她,如果不肯相认,那也无妨……」艾红桃听到这里,突然投入花真
真怀里,叫了声「娘」哇的哭出声来。

  范大成热泪盈眶,也跟着跪到地上,哭声道:「花帮主,在下对不起你,在
下该死,毁了你一生,你是个伟大的人,在下自当遵你吩咐,承认我的骨肉,你
请受我一拜。」

  花真真搂着女儿,说道:「范大侠快快请起,花真真不敢当此大礼,桃儿,
快去扶起范大侠,叩见爹爹,从现在起,你该姓范了。」

  艾红桃拭着泪站起走到范大成身边,说道:「爹爹,你请起来。」她扶着范
大成站起,然后又跪到范大成的面前,拜了下去,哭道:「女儿给爹叩头。」

  范大成热泪盈眶,一把抱着艾红桃,口中道:「乖女儿,爹对不起花帮主,
更对不起你……」

  花真真接着又道:「范大侠,桃儿和梅儿以及范少侠误闯献花崖,又被姐姐
「花粉催情散」所害,三人结下孽缘,我听说范少侠并非你亲生,是否确实?」

  众人一听,又是一惊。先是听到艾红桃、冷梅萼、范子云结下孽缘,接着又
听到范子云并非范大成亲生,怎能不惊。

  范大成怒极而骂道:「这妖妇,害了我还不够,还要害我的儿女,真该天打
雷轰。」说着又拉起怀中的艾红桃道:「乖女儿,你别急,子云并非我亲生,你
和冷姑娘就是我的儿媳妇。」

  万老夫人看他们父女相认,蔼然笑道:「好了,范大侠,父女团圆,好在老
天有眼,乖女成媳,没有造成人间惨剧。这是天大的喜事,你应该高兴才对。」

  大家也纷纷向范大成道贺,同时也对花真真表示钦佩之忱。

  正好范子云、夏玉容、万飞琼三人从地室回转。范大成问道:「孩子,你们
看到索寒心,他怎么说?」

  夏玉容道:「他身边还有两包解药,给我拿来了,他说解药都是邢氏身边的
翠环交给他的,我想那一定是邢氏下的毒,现在还有九天时间,我这就赶到老子
山找那邢氏去,爹,这两包药,你老人家收着。」

  夏云峰接过锦盒,嗔目道:「这贱人,好,为父和你一起回去,就凭咱们父
女,不相信毁不了她们太阴教。」说罢,虎的站起身来。

  「夏兄,且慢。」于化龙拦着道:「夏兄能够深明大义,及时醒悟,已是令
人十分欣慰,至于如何消灭太阴教,此事牵连甚大,好在夏兄还有两包解药,也
不急在一时,如今大伙都在这里,不妨从长计议……」

  范大成在他们说话之时,一手拉着艾红桃,朝范子云含笑道:「孩子,她是
你的妹妹。」一面又朝艾红桃道:「你快叫大哥。」

  范子云没想到艾红桃真会是自己妹妹,想起那晚在地室中的一幕,不禁心头
狂跳,范大成接着道:「好在你非我亲生,否则这事该如何收场?我已替你收下
了桃儿和梅儿这两房儿媳妇,你可不许欺负她们。」

  范子云心头暗喜,一张俊脸,登时像火烧一般,低低的叫了声:「妹子。」

  艾红桃也胀红了脸,低下头,叫了声:「大哥。」

  这时万选青悄然走到万老夫人身边,压低声音道:「娘,方才游老人家关照
孩儿,说今晚要娘大张筵席,给大家接风,同时也为夏盟主反正、范世叔父子团
聚庆祝,酒菜务必丰富,也务必使大家尽情喝酒。」

  万老夫人心中一动,她自然知道游老人家必有深意,这就点点头道:「这是
应该的,你去吩咐仲叔办就是了。」

  万选青道:「孩儿已经和仲叔说了。」

  万老夫人点头道:「如此就好。」

  母子二人说话之时,大家正在讨论夏云峰身中「附骨毒疽」之事,如今夏玉
容取来了解药,各大门派之中,用毒最有名的,莫过于四川唐门,在座的唐文焕
是唐门少庄主。其次则是华山掌门人商翰飞,博览群书,对医道也有极深造谐。

  其余如八卦门掌门人封自清精于丹药,点苍派掌门人谢友仁精于草药,丐帮
右长老伏虎丐连三省也精于草药,几个人把从索寒心那里取来的解药,研究丁半
天,依然说不出一点名堂来。

  于化龙大笑道:「诸位道兄,这解药,名为解药,实非解药,因服了此药,
只能暂时抑制毒发,过了三天,仍须再服,就是研究出来了,也只是治标之药,
无法真正解除夏兄身内之毒,依兄弟之见,觅取真正解药才是根本解决之道。」

  商翰飞道:「于兄说的原也不错,只是治本之药,一时无处可觅,而夏兄只
剩下二包解药,为期日迫,在没有找到真正解药之前,如能先找出治标的解药,
就可以缓和时日,只要有较长的时间,就不难取到真正的解药了。」

  八卦门封自清道:「商掌门人说得极是,但目前只有八天时间,实在太仓促
了。」

  「哈哈。」于化龙大笑一声道:「诸位道兄,该知道,咱们如果不知道谁下
的毒,不知道解药在哪里,那才是真正的难题,咱们现在已经知道下毒的是太阴
教,他们就在老子山,以咱们目前的人手、力量足够把他们一鼓擒下一网打尽,
还怕他们不交出解药来么?从这里去老子山,不需三天时间,又何须八天,诸位
道兄以为何如?」

  衡山掌门人陆宗元道:「于兄说得极是,咱们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段,把太
阴教一鼓荡平,不但夏盟主的解药,可以顺利取到,天下武林,也可以太平无事
了。」

  六合门齐子厚道:「不错,咱们就这么办。」

  夏云峰道:「兄弟惭愧,养虎贻患,不仅自身不保,反而危及诸位道兄,如
今诸位既有扫荡太阴教之意,兄弟愿作先驱。」

  商翰飞道:「盟主也毋须自责,这扫荡太阴教,仍是盟主领导才是。」

  夏云峰连连摇手道:「商兄,这个万万不敢,兄弟当选盟主,乃是太阴教一
手造成,兄弟只是个傀儡而已,如今大家已经完全复原,兄弟负罪之身,能幸全
性命,获谅于各大门派,已是幸事,这盟主早就废了,兄弟之意,如今趁诸位全
在此地,希望另选贤能,推举一位光明正大的盟主,才是道理。」

  于化龙摇了摇手,道:「夏兄,盟主暂时不用重选,兄弟说句不客气的话,
荡平太阴教,是夏兄无可推诿的职责,夏兄应该勇于负责才对。」

  夏云峰慨然道:「于兄说的是,兄弟绝不推诿。」

  「兄弟还有下文。」于化龙笑了笑道:「消灭太阴教既是夏兄应负的责任,
在任务未完成之前,你仍应担任盟主,才能统一指挥,换句话说,这是夏兄将功
抵罪的机会,对不?」

  夏云峰点头道:「是的。」

  于化龙大笑道:「等到一举荡平太阴教,夏兄的罪就没有了,夏兄既无罪,
而且又替武林出了大力,这盟主自该仍由夏兄继任下去了,又何用再选?」

  「不。」夏云峰坚决的道:「兄弟只望将功抵罪,盟主一职,兄弟绝不敢再
担当了。」

  「好,好。」于化龙含笑道:「那是以后的事,就以后再谈了。」

  商翰飞道:「于兄此言有理,目前先不谈另选盟主的事,兄弟觉得咱们应该
讨论讨论如何才能一举消灭太阴教?才是正题。」

  于化龙一手捋须,微笑道:「这个不难。」

  万老夫人道:「于大侠莫非已经胸有成竹?」

  「哈哈。」于化龙洪笑一声,说道:「老嫂嫂,请令郎令嫒先去外面看看,
兄弟这话,可不能泄漏一点风声。」

  万老夫人一挥手道:「选青、飞琼,你们到外面前前后后去看一遍,不奉召
唤,任何人都不准走近阶前一步。」万选青兄妹应了声「是」,双双走出。

  万老夫人道:「于大侠现在可以说了。」

  于化龙目光朝厅上一转,声音稍低,说道:「咱们这里一切都是现成的,夏
兄率领各大门派的人,原是祭奠老嫂子来的,明天祭奠完毕,是不是仍该回去?
各大门派的人,仍然装作神志受他们控制,自然可以仍随夏兄回老子山去了。」

  商翰飞点头道:「于兄此计大妙,咱们随夏盟主回去,他们自然不致起疑,
就可一举控制全局。」

  于化龙道:「老嫂子、兄弟、羊掌门人、花帮主、范世兄、夏姑娘,和咱们
这一千人,可以稍迟出发,在路上当然须要保守机密,但等到了老子山,就可堂
堂正正的向太阴教叫阵,有咱们一暗一明两拨人里应外合,还怕不把他们一举消
灭么?」他这番话,听得大家都觉得十分稳当,不致有什么差错,事情就这样决
定。

  万老夫人道:「只是索寒心已被废去武功,这该怎么办呢?」

  于化龙道:「这个不要紧,他只是武功被废,叫他稍为振作精神多注意些,
就不易被人瞧得出来,反正他只是随侍夏盟主身边,只要夏兄不差遣他,他无须
多走动,就可无事。」

  大家计议停当,时间已渐渐接近黄昏,万仲达指挥庄丁,在厅上摆上酒席,
万老夫人就请大家入席。于化龙问道:「老嫂子,九华神尼、游老人家、闭眼婆
婆和南离道长四位呢?怎么不请来入席?」

  万老夫人含笑道:「神尼早走了,南离道长难得到黄山来,方才上山访友去
了,闭眼婆婆是丐帮辈份最高的掌令长老,方才和丐帮四大名山长老一起走的,
剩下的只有游老人家一位,他是出了名的游龙,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没人找得
到他,方才选青去找过他,房子里只有两个空酒坛,没见到人,可能已走了。」

  于化龙脸上微有喜色,轻轻叹息一声道:「这四位前辈,能请到一位已是天
大的面子,这番若非他们四位莅临相助,天下武林,就会全落到太阴教的魔掌中
去了。」

  万老夫人再次抬手肃客,说道:「大家请吧。」大家自有一番谦让,方自入
席,不必细表。

  万老夫人等大家坐定,站起身举杯道:「老身今晚聊备淡酒粗肴,第一是庆
祝夏盟主毅然脱离太阴教束缚,重新为武林正义效力,第二是庆祝各大门派掌门
人、代表脱出魔掌,恢复清明,第三是庆祝丐帮凌帮主新膺重任,第四是庆祝范
大侠父子、父女团圆,除了这四点值得大家高兴之外,第五是预祝扫荡太阴教,
马到成功,为武林除害,江湖上从此可以永远太平无事,老身先干此杯。」

  说罢,举杯一饮而尽。

  大家也纷纷举杯,和万老夫人对干了一杯,接着大家又纷纷向夏云峰、凌扛
涛、范大成父子,和各大门派的人举杯祝贺,这一席酒,自然吃得十分热闹,不
必细表。席散之后,夏云峰和各大门派的人,由总管万仲达陪同,在前厅宾舍休
息。

  当然万松山庄大门到大厅还是扎着白花的门楼,灵堂也并未撤去,好像万老
夫人真的仙逝了一般,这是为了掩人耳目,不得不如此。于化龙、范大成、范子
云、羊令公、桂豪年,以及花帮主花真真、夏玉容,商紫雯姐妹等人,因不便公
开露面,依然住在后花园中。

  范子云在席间大家正在闹烘烘的敬酒之时,就听到耳边响起笑面神丐的声音
说道:「小子,饭后你一个人到假山顶上来,记住,别让任何人知道了。」范子
云不知这位游老人家故作神秘,有什么事?他和爹合住一间,在房中打了个转,
就说有事要出去一下,悄悄朝假山奔去。

  这里,他白天来过,自然不须问路,因为后园住了不少宾客,而这些宾客,
又须极端保密,所以在后园,总管万仲达特,别要副总管万金城亲自率领庄丁,
加强巡逻,尤其这假山一带,为了保护索寒心,多派了几个岗哨。

  但以范子云目前的武功,对这些站哨岗的庄丁,自然轻而易举的就避开了,
一个人就像一缕轻烟般从树梢掠过,很快就登上假山。假山上有一个茅亭,几棵
老松,但亭中静悄悄的并无人影,他还没向四周打量,就听笑面神丐压低声音
「喂」了一声,叫道:「小子,我老人家在这里。」

  范子云循声看过去,笑面神丐蹲在茅亭后面的一方大石后面,急忙奔过去,
问道:「老人家,有事?」

  「快蹲下来。」笑面神丐身边还放着一个十五斤装的小酒坛和一只大海碗,
他喝了口酒,才道:「没事,我老人家会约你到这里来?」

  范子云依言蹲下身子,问道:「是不是有人想害索寒心?」

  笑面神丐点点头笑道:「你小子看来还不笨,其实这还用问?不是到这里来
守一个人,难道是喂蚊子来的?」他把海碗送了过来,说道:「小子,你也喝一
口。」

  范子云道:「晚辈不会喝,你老人家喝吧。」

  笑面神丐收回碗去,说道:「你小子什么都好,就是不会喝酒,不然,陪我
老人家消磨长夜,该有多好?」

  「哦,对了。」笑面神丐好像忽然间想到什么,高兴得轻轻拍了一记大腿,
说道:「小子,你不会喝酒?是怕喝醉了对不?来,我老人家教你一手,保管你
干杯不醉,告诉你这是个秘密,你喝了酒,只须运气把它送出去就好了,譬如你
从中焦循手太阴维由大指出「少商」,循手阴明经出「商阳」,凡是手足六条经
脉,都可以把喝下的酒气送出来,不就喝不醉了么?」

  范子云道:「你老人家就是这样才不会喝醉的了?」

  「咳。」笑面神丐道:「我老人家是喜欢杯中物,当然要实实惠惠的喝到肚
里去,才舒眼,把酒气放出去了,还喝个屁,我只是教你不会喝酒的人,可以在
人面前耍花招罢了。」

  范子云看他一直说着酒活,忍不住问道:「老人家,今晚到底有什么事?」

  笑面神丐笑了笑道:「待会你自会知道。」

  范子云知道游老人家游戏风尘,喜欢卖关子,也就不再多问,静静的等候着
事情来临,他相信游老人家是不会算错的。笑面神丐也没和他多说,只是剥着花
生,一个人独斟独酌,悠然自得,喝得极为痛快。

  时间默默的过去,假山上自然比屋子里凉爽多了,这就譬如在乘凉吧。如今
时间差不多二更将尽,依然不见一点动静。笑面神丐也开始怀疑起来,他放下酒
碗,侧着脸道:「奇怪,他怎会不来的呢?事情好像有些走了样。」

  范子云道:「老人家,你现在总可以说了吧,这人到底是谁?」

  笑面神丐摇摇头道:「这不能说,目前还不能告诉你。」

  「哦。」他忽然哦了一声,好似想到了什么,问道:「小子,今天下午,他
们商量了些什么,有没有决定如何行动?」

  范子云就把大家商量好仍由夏伯伯率领原班人马回老子山去作为内应,这里
的人以极隐秘的行动,赶赴老子山,然后正式向太阴教叫阵,里应外合,一举就
可把太阴教扑灭了。笑面神丐点点头,问道:「夏云峰带原班人马回去,倒是一
个办法,只是索寒心被废去了武功,该怎么办呢?」

  范子云道:「索寒心反正是随侍夏伯伯身边,只要夏伯伯不差遣他,别人是
看不出破绽来的。」

  「唔。」笑面神丐问道:「他们决定何时动身?」

  范子云道:「明天。」

  「你怎么不早说?」笑面神丐呼的从地上站了起来,说道:「这……咱们还
等个屁?」他说到这里,朝范子云挥挥手道:「你可以回去了,今晚之事,不可
跟人提起。」

  「哦,还有……」笑面神丐把他拉近了些,附着他耳朵说道:「你明天暗中
告诉万老夫人一声,说咱们仍依照预定计划进行,这话千万别让第三人听到。」

  范子云点点头道:「晚辈省得。」

  「还有。」笑面神丐又道:「咱们要到老子山再见,我老人家自会告诉你如
何做的,我要走了。」说完,双脚一顿,一道人影破空飞起,转身失去了影子。

  范子云觉得游老人家今晚说话吞吞吐吐,有些神秘,他如今江湖阅历多了,
前后略加思索,不觉心头一动,忖道:「莫非自己这边,还有内奸不成?这人会
是谁呢?」他逐一分析,又都觉得不对,看看时光,也就纵身掠起,赶回住处。

  范大成坐在床上,还未睡熟,看到范子云悄悄闪入,忍不住问道:「孩子,
你到哪里去了?」范子云自然不好瞒爹,只得把今晚经过,悄声说了一遍。

  范大成听得双目乍睁,诧异的道:「游老人家认为咱们之中,还有内奸?」

  范子云点点头道:「孩儿也是这么推想。」

  范大成分析道:「听游老人家的口气,他本认为此人今晚会对索寒心不利,
但因明天索寒心要随夏大哥回老子山去,故而不再下手,如此看来,咱们这计划
岂非全已泄漏了么?」

  范子云道:「此事既有游老人家插手,大概不会发生什么问题的了。」

  「但愿如此。」范大成道:「时间不早,明天一早大家就得上路,快早些睡
吧。」

  一宿无话,第二天早晨,万老夫人要万仲达把事情转告了索寒心。大家吃过
早餐,夏云峰仍以盟主身份,率同各大门派掌门人、代表,以及总管索寒心、总
教习屈一怪(范大成),在前厅祭奠了万老夫人灵位,就行辞出。只有丐帮帮主
已非柯长泰,不好随他同去。

  万选青、万飞琼兄妹仍然身穿重孝,一直送到大门口,稽首叩谢。由夏云峰
为首的一行人,各自上马,疾驰而去。万松山庄大门,徐徐关闭。万选青兄妹,
急速脱下孝服,赶到后园。副总管万金城早已备妥了两艘篷船。

  因为此行十分机密,必须由后园下水,再转出叉港,进青弋江,由长江支流
直放洪泽湖。这一行人由三湘大侠于化龙为首,第一船为羊令公、桂豪年、范子
云、连三省、凌江涛、连三元、万选青、万仲达。第二船是女将,为万老夫人、
万飞琼、夏玉容、商紫雯、商小雯姐妹、秋月、秋桂,和百花帮主花真真、总管
花香、门人冷梅萼、艾红桃和小玫。

  大家落船之后,立即起淀,缓缓驶出万松山庄后园。两拨人马水路并进,为
了在行动上互相配合,每日都有信鸽往返,作为联络。这天傍晚时分,船抵西高
庙,距离老子山不过六七十里路。这是预定行程的最后一站,因为若是再过去的
话,就太逼近老子山,对方在水路上,可能派有检查的人,不如在西高庙登岸,
改走陆路,夤夜直扑老子山的好。

  万仲达也在午后接到夏云峰最后一只信鸽,说他们早晨抵达龙王集,预计午
前就可以进入老子山去了。这样一来,在行程上,可说配合得十分恰当。两艘篷
船靠岸之后,大家在船舱里闷了几天,舍舟登陆;舒舒筋骨,就觉得精神为之一
振。

  这时天色向晚,暮霭笼罩,渐见苍茫。总管万仲达已在庙中安排好茶水,并
且也准备了两桌素斋,请大家人庙,到东院休息。和尚们在厅上四周张挂的明角
灯中点燃起儿臂粗的四支蜡烛,烛光照耀,登时把一座大客厅照得如同白昼。

  厅上同时也摆好了二席素斋,虽然只是山笋、青蔬和豆腐做的素斋,却也端
出六菜一汤,相当的丰盛。大家几日来身处船舱,吃的都是鸡鸭鱼肉,换上一餐
素斋,口味清淡鲜美,更是吃得津津有味。饭后,大家正计议着初更动身,直扑
老子山,如何分配人手,分作正面和左右两翼。座间突听百花帮主门下十四岁的
小玫忽然口呼「哎哟」一声,双手捧腹,蹲下身去。

  花真真怪她大声呼叫,转脸叱道:「你怎么?」

  小玫胀红了一张小脸,说道:「弟子……肚子……好痛……」

  她话声未落,艾红桃也接着道:「师傅,弟子也觉得肚子隐隐作痛,哎哟,
不对……是不是……这素斋……有毒……」花真真方自一呆,丐帮连二元、
万飞琼、冷梅萼、花香、商紫雯等人也渐渐感到腹中作痛。

  万老夫人看出情形不对,忙道:「大家快运气试试,是不是真的中了毒?」

  大家经她一说,立即各自运气检查,这一检查,所有的人不禁全变了脸色。

  于化龙怒容满脸,哼道:「咱们果然着了人家的道,诸位且不用惊慌,快坐
下来运功把毒逼住,看看是否可以把食物吐出来。」

  羊令公道:「这里的和尚,可能和老子山有关,老子去宰了他们。」

  万老夫人忙道:「羊掌门人,此事也许和庙中的和尚无关……」万仲达赶忙
从身边取出万家「八宝解毒丹」来,正待分给几个喊着肚痛的人服用。

  万老夫人铁青着脸,虎的站起身来,喝道:「且慢,仲达,你说,这毒从何
来的?」

  万仲达一呆,惶恐说道:「老夫人怀疑是属下下的毒,属下从前一时糊涂,
但已真心悔过,怎敢……」

  于化龙怒声道:「素斋是你办的,不是你还是谁?」挥手一掌,当头击去。

  连三省慌忙举手一架,劝道:「于大侠且请息怒,此事不难查出真相来,目
前大家还是先运功逼毒重要。」

  花真真已从身边取出「百花解毒露」,说道:「万总管确已真心悔过,老夫
人,目前替大家解毒要紧,万松山庄「八宝解毒丹」,再配合敝帮「解毒露」同
时服用,任何剧毒,都可奏效,老夫人如果怀疑万总管的解毒丹,万世兄、万世
妹身边,也必然有的?」

  万选青道:「在下身边也带了一瓶。」说着从怀中取出。

  「如此就好。」花真真伸手接过,一面取过一只饭碗,倒一碗「解毒露」,
打开瓶塞,倒出「解毒丹」,迅速分与众人服用。

  这一阵工夫,所有的人,几乎全都感到腹内绞痛,内功精湛的人,还可以忍
耐得住,内功较差的已经痛得额角绽出豆大般的汗珠,口中也呻吟出声,连眼泪
都直流下来,大家都已盘膝坐下,运功逼毒。

  万松山庄的「八宝解毒丹」和百花帮的「百花解毒露」同时服用,果然颇具
神效,不过盏茶光景,立时止住了绞痛,大家但觉腹中一阵咕咕异鸣,登时内急
欲泻,纷纷急匆匆的去找厕所,有几个来不及的,已经忍无可忍,夺门而出,急
得胀红着脸,十分尴尬。

  万老夫人看出情形不对,急忙吩咐万仲达,今晚只好暂时打消赶去老子山的
计划,在庙中僧房休息一晚,也好让大家更换洗涤。众人之中,如今范子云的内
功,已经数得上在三名之内,当然如论他修为年龄,自是不能和于化龙、万老夫
人、羊令公、连三省、花真真等人相比,但他练的「风雷引」,乃是道家玄门心
法,成就自然与人不同了。

  他在听了于化龙的话后,运气检查,立时发现毒物尚在胸腹之间,这就时时
运气把它托住。这是他第一次遇上的事,毫无经验可言,毒物已经被自己真气逼
住了,下一个步骤该当如何呢?一时心中感到没了主张?

  他想问问边上的人,睁目看去,于化龙、万老夫人等人均已闭目垂帘,运功
逼毒,开不得口,忽然他想到前几天晚上,游老人家在假山上说的话来:「喝了
酒,可以从十二经络把酒气引出去,自己逼住的毒物,自然也可以从十二经络引
出去了。」

  心念这一转动,立时缓缓吸了一口气,使用「引」字诀,把逼住的毒物,导
向「阳明经」,由喉咙膈上脘,循腹里下行,果然缓慢的从足次趾「厉兑穴」逼
了出去。他有了这一发现,心中不禁大喜过望,只是不住的催动真气,把滞留胸
腹之间的毒物,循「足阳明经」逼出体外。

  等到花真真喂他眼下「百花露」和「解毒丹」,体内毒物,已余留无几,再
经两种药物之力,很快就把毒物清除了。睁开眼来,发现大家服药之后,都在腹
泻,只当自己是运气把毒物逼出的,他们腹泻,是药力把毒物打下来了,这自然
也是正常的现象了。

  众人此去彼来,腹泻不止,初时大家都和范子云的想法相同,而且经过一阵
大泻,胸腹之间,确然也舒畅了不少,哪知堪堪泻完,刚回到厅上,又觉内急,
又匆匆忙忙的赶去上厕。你别小觑了腹泻,这是最伤元气的事儿,把你肚子泻得
胃徒四壁,一个人的气力也差不多也全泻完了。普通人如此,练功的人当然也一
样。

  不多一会,男女老少个个都泻得精疲力竭,登时脸色憔悴,连两个眼眶都凹
了下去,但大家还是来来去去,上厕和走马灯一般,忙个不停,独独只有范子云
一个人没有腹泻,也没上过一次厕所。于化龙看在眼里,心中暗暗觉得奇怪,问
道:「范少兄,你好像没有腹泻?」

  范子云道:「是的,方才前辈要我们运气检查之时,晚辈发觉毒物似在胸腹
之间,当下就用真气把它逼住,从「足阳叫经」引出体外了,晚辈正想把此一方
法,告诉大家呢。」

  于化龙脸上似有不信之色,双目逼视着范子云,冷然道:「范少兄此话是真
的么?」言下之意,竟然怀疑起范子云就是下毒之人了。

  范子云道:「晚辈说的千真万确。」

  于化龙道:「老夫练了数十年功,自以为火候尚称上乘。也无法如范少兄所
说,能从「足阳明经」,把毒逼出,范少兄此言,实在令老夫觉得不无可疑?」

  范子云愕然道:「前辈如何觉得可疑呢?」

  于化龙目光掠过厅上诸人,洪笑一声道:「在场之人,个个都中了太阴教卑
鄙手段,身中毒药,惟独范少兄一人无恙,不令人觉得可疑么?」他此话显然会
引起大家的误会。

  羊令公正在运气,忽然睁目笑道:「兄弟方才听了范少侠的话,试图运气把
毒物从「足阳明经」逼出,但运行了一会,还未有效,这点兄弟推想,范少侠的
运气方法,也许和咱们有别,试想范少侠能把夏盟主的『雷火指』引开,咱们练
了几十年的功,是否能把『雷火指』引出呢?因此,兄弟认为范少侠说的当是实
情,于兄不可误会了。」

  万老夫人也颔首道:「羊掌门人说得极是,范少侠蒙游老人家传授,内功心
法,与众不同,于大侠这是多疑了。」

  于化龙哈哈一笑道:「范少兄与于某有恩,于某也不是不信任范少兄,只是
事有公私,于某既然发现了问题,心有所疑,不得不问个明白,范少兄不会责怪
老夫吧?」他因羊令公、万老夫人这一说,不得不赶快收篷自找台阶。

  范子云拱手道:「于前辈对晚辈心生怀疑,是应该的,晚辈怎会见怪呢?」

  桂豪年攒着眉,道:「咱们服了解毒药丸,经过这一阵大泻。本以为毒物以
药力打了下去,但在下刚运气检查,毒物竟然并未消失,只是全已散开,而且真
气也有随着消散之感,不知诸位可有这等感觉?」

  花真真接口道:「不错,我也有此感觉,真气虽然消散的很慢,分明是对方
在泻药之中,渗入了「散功散」一类毒药,如果只有一二种毒药,以敝帮「百花
解毒露」和万松山庄的「八宝解毒丹」合用,药效极强,足可化解,但以目前的
情形看来,只怕他们下的毒药,当在五种以上了。」

  羊令公道:「听花帮主口气,对解毒一道,颇为在行,只不知咱们中的究是
何种毒物,眼下该当如何解法?」

  花真真道:「羊掌门人夸奖了,花真真也是一知半解,据我所知,今晚他们
在饮食中下的毒药,至少在五种以上,一种是「麻衣散」,一种是「绞肠草」,
另外就是「散功散」。「麻衣散」令人流泪不止,泪尽流血。血竭而死,方才已
有几位在呻吟之中,流泪不止,「绞肠毒」发作最快,这两种毒药敝帮「百花解
毒露」均可化解,惟有「散功散」,另有专门解药,发作虽极为缓慢,但如得不
到解药,功力逐渐消失,最是可虑。」

  商小雯道:「太阴教的人这般可恶,不如趁大家功力尚未完全消散,直扑老
子山先把他们消灭了,还怕找不到解药么?」

  花真真微微一笑道:「咱们不动,真力还不至迅速消尽,如果稍微用力,消
耗也随着递增,从这里到老子山还有七十里路程,大概咱们奔到夏氏别墅,一身
力气也耗散得差不多了。」

  商小雯听得一呆道:「那该怎么办呢?」

  范子云道:「我没有中毒,我去,咱们没有发动,夏伯伯他们也不会有什么
举动,那就不致泄漏了身份,我去找爹设法,也许可以把解药弄到手。」

  夏玉容道:「这办法倒是可行,只是你一个人去,太冒险了。」

  范子云道:「不要紧,这叫做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一个人去,反而方便
些。」

  「唉。」万老夫人叹了口气道:「舍此之外,也别无办法,但范少侠,你行
动可得特别小心。」

  范子云道:「伯母放心,晚辈省得。」一面朝大家拱拱手道:「在下那就走
了。」夏玉容、商紫雯二位姑娘一齐跟了出来。夏玉容低低的道:「三弟,老子
山目下高手不在少数,你千万留神。」

  商紫雯道:「以三弟的武功,自然不怕他们,只是太阴教有许多鬼蜮伎俩?

  手段卑鄙,防不胜防,你可要格外注意。「

  范子云笑道:「二位姐姐请回去吧,小弟如能得手,天亮前一定可以赶回来
了。」说罢,展开身法,急奔而去。

  夏玉容紧紧握住了商紫雯的手,幽幽说道:「二妹,那邢氏诡计多端,我真
替他担心。」

  商紫雯心头自然也放心不下,勉强道:「姐姐不用替他担心,他一身武功,
足可应付得了的。」

  夏玉容柔弱的道:「但愿如此。」

  只听身后有人嗤的笑道:「这就叫做事不关心,关心则乱。」

  商紫雯回头道:「小鬼头,你来则甚?」

  商小雯咭的笑道:「我是不放心他呀。」

  商紫雯举手道:「小鬼头,你该打。」商小雯笑着躲了开去。

  商紫雯一拉夏玉容的手,转身说道:「大姐,我们进去,别理她。」

  商小雯正待跟去,只听身后有人叫道:「小雯儿。」商小雯一听声音,不觉
大喜过望,急忙叫道:「师傅。」

  「嘘。」来的正是闭眼丐婆,口中「嘘」了一声,低声道:「你快过来。」

  商小雯急忙奔了过去。喜道:「师傅,你老人家来得正好……」

  闭眼丐婆道:「为师此时无暇和你多说,对方三更之后就会有人来,为师目
前还不到现身的时候,你们身中慢性散功奇毒,可惜为师这,只有三颗雪莲子,
可以解毒。你先吞服一颗,其余两颗,就交夏玉容和你姐姐服用,今晚之事,就
要你们姐妹三个支持大局,虽有凶险,但到时也许会有解围的人,你快去吧。」

  说着把三颗雪莲子塞到商小雯手中。

  商小雯道:「范大哥去了老子山,他不会……」

  闭眼丐婆道:「他另外会有人相助,好了,她们来了。」商小雯还待再问,
眼前一花,已经失去了师傅的影子,她不敢怠慢,把一颗雪莲子吞入口中,但觉
一缕冰凉之气,直下胸膈,满口俱是清香。

  只听商紫雯的声音叫道:「小雯,你一个人跑到哪里去了,还不快回来?」

  原来商紫雯、夏玉容回进山门依然不见妹妹进来,今晚大家都中了散功毒,
功力大减,怕妹子不知厉害,遇上对方的人,因此又折了回来。

  商小雯喜孜孜的应道:「我在这里。」

  夏玉容道:「四妹你也太顽皮了,今晚情况特殊,你站在庙外作甚?」

  商小雯笑道:「今晚夜色很好,我在看月亮呀。」一面招招手,低声说道:
「大姐、二姐,快来,那边好像有一条人影呢。」夏玉容、商紫雯听说有人影,
慌忙走了过去,她们虽然中了散功毒,但功力尚未全散。

  商紫雯举目四顾,问道:「人在哪里?」

  商小雯把手中一颗雪莲子塞入她手中,低声道:「姐姐,这是雪莲子可以解
「散功散」的毒,你快吞下去了。」

  商紫雯奇道:「你哪里来的?」

  商小雯低声道:「师傅刚才来过,她老人家身边只有三粒,要我交给你和大
姐三人吞服。」

  商紫雯道:「只有三粒,也应该给于大侠、万老夫人才对。」

  商小雯道:「不,这是师傅交代的,你快吞下,我还有话告诉你呢。」

  夏玉容道:「你们两个咬着耳朵,在说什么呢?」

  商紫雯只得把雪莲子吞下,一面轻笑道:「大姐,你快过来。」夏玉容依言
走近,商紫雯附着她耳朵低低的把经过说了一遍。商小雯立即把雪莲子递过去,
夏玉容依言纳入口中。

  商紫雯问道:「老婆婆还说了些什么?」商小雯又把今晚三更,老子山会有
人前来之事说了出来。

  夏玉容一怔道:「这事要不要告诉于前辈和万老夫人呢?」

  商紫雯略为沉思,道:「老婆婆说过目前还不到现身的时候,那就是说在她
老人家不曾现身之前,咱们最好还是不要提起老婆婆已经来过,她老人家既要咱
们三个人担当一阵,我看不用说了,咱们小心一些,也就是了。」

  夏玉容点点头道:「如此也好。」

  商小雯道:「只是我们三人都不曾中毒,于前辈不是又要怀疑我们了么?」

  商紫雯道:「这个不要紧,我们只说半个月前老婆婆曾给我们每人一颗雪莲
子,说是可以助长功力,大概是服过雪莲子的功效了。」

  夏玉容笑道:「二妹果然脑筋灵活,随便就编出话头来了。」

  商紫雯道:「我们快进去,时间长了,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三人回转东院,大家只当她们是送了范子云一段路,也没人在意。

  厅上众人因「散功散」已在发作,功力正在逐渐的消散之中,你运功也没有
用,索性就不再运气行功,大家围坐下来讨论着应敌之事。于化龙目光迥顾,轻
轻叹息一声道:「照目前的情形看来,咱们这些人等到明天早晨,大概一身功力
全保不住了,如果范少兄无法取到解药,太阴教只要派上一、二个人,就可以把
咱们全收拾了。」

  万老夫人感慨的道:「这只能说是天命如此了,老身满以为此番胜算在握,
哪知……唉,何须等到明晨,他们此刻若有人来,咱们同样已成瓮中之鳖了。」

  羊令公大笑一声道:「那倒未必,咱们这里,几位年轻人兄弟无法估计,年
纪稍长的,像于兄,万老夫人,连老哥、花帮主、桂兄和兄弟六人,目前至少还
保持了五成功力,来上几个人,还足可和他们一拼。」

  桂豪年道:「羊掌门人说得极是,与其坐以待毙,干脆合咱们几人之力,拼
个同归于尽,也未尝划不来。」

  花真真嫣然一笑道:「羊掌门人,桂掌门人说的豪气凌云,令人不胜钦佩,
只是事有轻重,咱们拼了之后,如若能补大局,就算值得,如若只和对方拼了几
个人,于太阴教一无损害,这就划不来了。」

  羊令公道:「那么依花帮主之见呢?」

  花真真淡淡一笑道:「事情不到完全绝望,咱们就不可轻言牺牲,范少侠去
了老子山,也许可以取到解药。」

  于化龙道:「万一取不到呢?」

  「那也不要紧。」花真真恬静的道:「游老人家和闭眼婆婆既然插手于前,
从救出于大侠,到替各大门派的人解禁,都有两位老人家相助,咱们大举出发,
他们自然已有耳闻,只要能赶来一位,就可渡过难关了。」接着笑道:「还有,
南离道长只是去黄山访友,并未离去,九华神尼也近在咫尺,咱们不是有大援在
后么?太阴教这点鬼蜮伎俩,只能说是一时狡计得逞罢了,何足道哉?」

  于化龙不禁一呆,继而呵呵大笑道:「花帮主高见极是,哈哈,这点兄弟倒
是没有想到。」

  「于大侠好说。」花真真道:「只是今晚当真有些难题,咱们要如何才能安
然渡过……」

  万老夫人道:「花帮主认为他们一定会派人前来偷袭么?」

  花真真道:「这是必然之势,他们既在暗中下了毒,自可算得出咱们功力正
在逐渐消散之中,所谓先下手为强,他们岂肯放过?据贱妾推想,今晚上半夜他
们是不会来的呢。」

  万飞琼道:「花姨,他们上半夜为什么不会来呢?」

  花真真道:「上半夜咱们还可保持五成功力,但过了三更,咱们已经只剩得
四成以下,那是强弩之末,只要一击出手,功力就会随着迅快消散,所以我想他
们极可能会在三更以后前来。」

  万飞琼道:「那该怎么办呢?」花真真道:「只可以智取,不可力敌。」

  万飞琼问道:「花姨,你已经想到办法了?」花真真嫣然一笑道:「办法是
有一个……」

  万飞琼眼睛一亮,问道:「花姨快说出来听听。」花真真含笑道:「法不传
六耳,这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商小雯道:「那只有几个人可以知道?」

  花真真笑道:「待会,少不了你的。」一面朝万老夫人道:「老夫人,我只
想请万总管去办一件事。」

  万老夫人笑道:「花帮主有什么事,只管吩咐仲达好了。」

  花真真叫道:「万总管。」万仲达连忙应道:「在下在。」

  花真真招招手道:「你过来。」万仲达依言走了过去,花真真附着他耳朵,
低低说了一阵。

  万仲达连连点头道:「在下遵办。」花真真一挥手道:「快去。」

  万仲达领命退下,一面朝连三元招手道:「连舵主,你随兄弟来吧。」连三
元答应一声,跟着万仲达走了出去。

  万飞琼道:「花姨好神秘啊。」花真真笑道:「我这办法,是跟诸葛武侯学
的,保管有用就是了。」

  于化龙大笑道:「花帮主跟诸葛武侯学的,那一定是空城计了。」

  「空城计怎么行?」花真真娇柔的道:「我要造的是木牛流马。」

  万飞琼回到万老夫人身边,说道:「娘,你知道花姨的计策么?」

  万老夫人蔼然笑道:「花帮主没有告诉娘,娘如何知道呢?」万仲达足足去
了一刻工夫之久,才和连三元一同进来。

  花真真问道:「万总管都办妥了么?」万仲达躬身道:「在下都办妥了。」

  「好。」花真真朝大家展齿一笑道:「贱妾要调度的全是女将,现在请万姑
娘、夏姑娘和二位商姑娘随我来。」一面回头朝花香、冷梅萼、艾红桃、小玫,
以及夏玉容的两个使女秋月、秋桂等六人道:「你们也来。」说完,举步走了出
去。十员女将也一齐跟了出去。

  这座东院左右两边,各有一排三间客房,方才万老夫人因大家中了毒,命万
仲达向庙中借下,准备大家休息之用,左边三间是男宾住的房间,右边三间则是
女宾住的。现在花真真把十员女将领到房中,立时掩上了房门,和大家低低的说
了一阵。不大工夫,她又领着十员女将,回到厅上来了。

  厅上诸人也不知道花真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因她方才说过,这是机密,既
并没当众宣布,大家也不好询问,但看花真真回出来之后,她那春花般脸上,好
像更充满了自信。

  时间渐渐的过去,如今二更已经过了将近半个更次。万仲达早已站到东院阶
前去了,和他一起站在阶前两旁的,还有二名丐帮的八袋弟子。这时,但见一名
丐帮弟子匆匆从大门外奔入,朝万仲达低声道:「万总管,有人来了。」

  万仲达问道:「有多少人?」

  那丐帮弟子道:「是一顶软轿,和四个打着纱灯的使女。」他刚说到这里,
只听山门外响起一个女子声音传了进来:「扫花门主特来拜会黄山万老夫人。」

  来的是扫花门主花双双。

  万仲达急忙迎子出去,果见一顶软轿已经在山门前停了下来,轿前站着四个
手提花灯的青衣少女,一共只来了五个人,心中不觉稍宽,急忙赶上前去,拱手
道:「在下万仲达,已在门前恭候多时了,花门主请稍待,容在下先进去通报一
声。」

  软轿中人道:「快去。」

  万仲达回转身,三脚两步奔入东院,躬身说道:「启禀老夫人,来的只是扫
花门主一人,和随同软轿来的四名使女,要兄弟进来通报。」

  万老夫人道:「你一切都听花帮主吩咐好了。」

  花真真听说来的是花双双,不觉冷冷一笑道:「万总管,你去说有请。」万
仲达答应一声,返身退去。

  花真真一抬手,这是暗号,万飞琼、夏玉容、商紫雯姐妹,和冷梅萼、艾红
桃、小玫、秋月、秋桂等九人迅快的分开来,站到大厅的四周。只有百花帮总管
花香依然伺立在花真真身后。东院廊前,有了脚步声,总管万仲达走在前面,引
着扫花门主花双双走了进来。

  在花双双的身后,紧随着四名青衣侍女扫花、葬花、锄花、摘花。扫花手中
捧着一柄镶嵌珠花的长剑,飘着淡红剑穗,正是花双双的珠花剑。厅上众人一齐
站起身来,这是江湖礼节,因为花双双是以「扫花门主」的身份来的。

  江湖之大,汇纳百流,江湖上也容纳了各门各派,不论门派大小,门主总是
一门之主,尊重对方,就是尊重自己。江湖上,并不是好勇斗狠的地方,相反,
江湖上最重伦常,最重礼节,也是最讲义气和最讲理的所在了。

  万老夫人首先含笑道:「老身不知花门主夤夜光降,有失迎迓了。」

  花双双目光一掠在座之人,说道:「万老夫人不用客气,花双双不敢当,于
大侠,诸位大侠,快快请坐。」

  花真真冷声道:「小妹没想到来的会是姐姐。」

  花双双道:「你是不是觉得很意外?」

  花真真凛然道:「小妹感到意外的是你自己封的扫花门主这个头衔。」

  「这有什么奇怪,历代帝王,哪一个不是自己封的啊?」花双双格的笑道:
「再说,我创立扫花门,就是给百花门扫花的呀,百花帮自己不管落叶飘零,落
花缤纷,日积月累,堆积起来,就成了藏污纳垢之所,扫花门可给你清理清理,
还不好么?」

  花真真脸色微变,叱道:「你胡说什么?」

  花双双冷笑道:「我才不胡说呢,古人说得好,上梁不正下梁歪,帮主不是
生了一个女儿么?帮里的女孩子偷汉子,生几个私生子,那也不足为奇了。」

  花真真气得花容惨白,颤声道:「姐姐,亏你还是本帮的护法长老,怎好如
此污蔑本帮?」

  花双双一偏头,傲然道:「我早就不是百花帮的人了,自从老鬼婆没死前,
我就脱离了百花帮,如今我是扫花门主,扫花,你懂么?就是扫荡百花帮……」

  「姐姐,你太放肆了。」花真真脸色铁青,气得一手按着胸口,颤声说道:
「我一再容忍,不愿手足相残,你真以为帮规无法奈何你了?」

  花双双也冷厉的道:「真真,你给我听着,你如果不是我嫡亲的同胞妹妹,
就是有十个花真真,十个百花帮,早在十年前就给我铲光了,你知道不?」

  万老夫人朝花真真摆了摆手,说道:「花帮主,今晚花门主远来是客,你且
莫要说了,还是让咱们听听花门主的来意吧。」一面抬手道:「花门主,有什么
话,请坐了再说。」

  花双双也不客气,大模大样的在万老夫人对面一张木椅上坐下,含笑说道:
「是呀,我是专程拜访万老夫人来的,我们姐妹见了面就绊嘴,倒像是我做姐姐
的专门和妹子过不去了。」接着回过头来,朝万老夫人含笑道:「夏盟主回去之
后,咱们才知万老夫人玉体无恙,二十天前传出的噩耗,只是江湖上传闻失实,
实在可喜可贺。」

  于化龙道:「花门主今晚是代表什么人的,还是只是花门主自己的意思?」

  「都可以说。」花双双含笑道:「我是手创扫花门的一门之主,代表自己,
也无不可,但今晚我代表了各大门派的意思。」

  「各大门派?」万老夫人微笑问道:「不知花门主代表了哪些门派?」

  花双双格的一声清笑,说道:「我自然是代表夏盟主和九大门派来的了。」

  万老夫人道:「夏盟主怎么说?」

  花双双道:「夏盟主和九大门派的人,得知万老夫人和于大侠诸位,身中剧
毒,故而要我连夜赶来相请,诸位在这里诸多不便,不如前去老子山休养,也好
为诸位调治……」

  「不用了。」万老夫人冷冷的道:「花门主大概是代表太阴教来的吧?」

  「老夫人要这么说,就算是吧。」花双双冷傲的一笑,接道:「其实太阴教
对诸位也并无恶意。」

  万老夫人重哼一声道:「这么说,花门主是替太阴教作说客来的了?」

  花双双又是格的一声清笑道:「说客用不着我来作,我只是想提醒老夫人一
句,万盟主逝世五年,老夫人独挑重任,为江湖武林已经尽了心力,再说老夫人
已在黄山大会交卸仔肩,正该悠游林泉,颐养天年,老夫人应该做的事,是儿婚
女嫁,不该再劳师动众,和太阴教作对了……」

  万老夫人道:「这是太阴教和江湖武林作对,并不是老身和太阴教作对。」

  「话是不错。」花双双道:「但老夫人如果不发动,天下不是太平无事么,
老夫人这一发动……」她目光一掠在座众人,接道:「不是连累了许多人都中散
功之毒,连带我妹子也遭了鱼池之殃……」

  花真真怒声道:「不用说了,你请吧。」

  「唷。」花双双冷笑一声道:「我的好妹子,姐姐我今晚是代表夏盟主,代
表九大门派,代表太阴教来劝劝万老夫人的,妹子,你不是也中了散功毒么,如
今这里的人,差不多已只剩下四成功力,尚未消散,只要一到明天清晨,这四成
功力,就全保不住了,我是一番好意,你可别弄错了。」

  于化龙道:「花门主要待如何?」

  花双双道:「我是奉夏盟主之命,来接诸位到老子山去的,只有到了老子山
才能替诸位解去身中之毒,诸位去不去呢?」

  万老夫人道:「老身如果说不去呢?」


[ 本帖最后由 shinyuu1988 于 2010-11-30 01:24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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